文案
我是一具屍體,我很傷心。
更傷心的是,我還是一具待解剖的屍體…
內容標籤:靈異神怪 情有獨鍾 悵然若失 天作之和

搜索關鍵字:主角:屍體,老師 │ 配角:略 │ 其它:屍體,解剖

==================

☆、一

  我是死在大街上的。
  那天陽光普照,陽光燦爛,烈日炎炎。
  在路上刷刷行走的我,突然嘎崩一聲,死了。
  我死的乾脆極了,無痛安全,要不是有人尖叫我已掛,我還無知無覺的躺在那裡等救。
  死了的屍體不可憐,死了沒人認領的屍體才可憐。
  我很幽怨,這幫喪心病狂的人類,完全不理會我還想搶救一下的心聲,直接將我粗暴的像扔豬肉一樣扔進後車廂。
  我的腦袋枕在欄杆上,鼻端隱隱傳來混著豬糞的豬毛味兒…
  我在心裡恨恨的咬手指,充滿怨懟的暗罵:人類…!
  車子開得一點也不穩啊…
  我的頭被顛的在欄杆上撞擊。
  「砰」
  「哎呀疼!」
  「砰」
  「哎呀!」
  「砰」
  「操!」
  「砰」
  「麻痺!」
  「砰」
  「ToT"
  我在砰砰的撞擊聲中打瞌睡,我迷迷糊糊的想,這是…zzz…要…zzz…帶我…zzz…去哪呢…zzz…zzZZZ…
  我睡了很久,期間囫圇做了五六個夢。
  還好凡愚沒有用水把我潑醒,他們這幫沒素質的大概根本沒想過應該叫醒我問話。
  我就聽他們嗡嗡嗡的討論,討論了整整一下午,躺在他們身後的我因為背癢翻了一個身,我擺著橫臥的姿勢,聽到一個瘦雞男人說,「送…送給醫科學校…做…做解剖吧?」
  瘦雞戴著銀邊眼鏡,我最喜歡銀邊眼鏡,被太陽一晃的時候,眼鏡璀璨的發光,看起來賊有魅力。
  就沖這眼鏡,我沖瘦雞慈愛的柔柔一笑…
  可能是我微笑的電波電到了他,他扭頭繞過一個巨漢巍峨的軀體,盯視著我。
  他聲音發顫,指著我激動難耐的說,「他他他他他他…」
  巨漢一巴掌呼他腦袋上,「媽的你到底要說啥?」
  瘦雞扯著脖子,氣沉丹田,「動!」
  瘦雞再接再厲,「他動了!」
  巨漢回身撩了我一眼,又是一巴掌呼在瘦雞腦袋上,「動你麻痺!」
  巨漢斜眼吧嗒一口煙,「再一驚一乍連你一塊兒送去解剖。」
  我要被送去解剖了?
  oh,shit.
  oh!shit!
  怎麼辦?
  我一邊躺著想,一邊看車頂。
  是的,我又被裝車了。
  但這次的待遇好一些,車廂不是敞篷的。我欣慰,這次終於不用擔心下雨了。
  我苦苦思索,該怎麼勸說他們不要送我去解剖,就隨便找個地兒埋了我才更開心呢?
  也許我可以嘗試對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比如以理,「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不要隨便刮毛割肉」…
  再比如以情,「我暈血!」…
  可惜他們根本沒給我解釋的機會,就這麼把我拱手送人了。
  我很委屈。
  我呆在一間大房子裡一點也不開心。
  沒人陪我玩,他們就知道泡我,泡完了立馬走人。
  我在福爾馬林裡吹泡泡,一年年,一月月,我一天吐一個泡泡。
  終於,我被泡成了健康的豬肝色。
  我可不是一般的屍體,我有品,耐看,見過我的人都喜歡我。
  有一個叫老師的人,我和他最熟,他每個星期都來見我。
  可我不喜歡他,因為第一,他沒有銀邊眼鏡。
  第二,他太老了。
  我喜歡年輕一點,就像他經常帶來的一幫幫鮮嫩可口的小鮮肉。
  老師很懂我,他帶來的小鮮肉一年一換,並且讓他們挨個摸我。
  至今為止,我已經見過了125批小鮮肉,曾暗暗喜歡過125個人。
  但可惜我們都沒有修成正果,總是會因為各種突發狀況導致我的姻緣壞掉。
  不過我從沒放棄,我認為凡是沒成的事都是不該成的,我要的那個人肯定還沒出現。
  我等啊等,終於迎來了第126批。
  老師這個人很壞,他自己見我的時候都扒了我的衣服。但是那批學生進來,他就給我穿一身黑,把我立在大屋子的最後。
  我的眼睛藏在帽簷下,艱難的掃視著除老師以外的後腦勺們,拚命分辨哪個腦勺圓,哪個扁,哪個立著個小辮,以此為依據,猜測哪張臉好看。
  老師的臉雖然好看,輪廓比我還漂亮,可是我早看膩了,連帶著他的話我也一個字都不想聽。
  所以他囉嗦了一大堆的時候,我已經瞄準了幾個目標,就等著一會兒老師閉嘴,叫那幾個目標到我眼前給我過目。
  果然,老師講完了,伸手朝我一指,「屍體在那,大家把它搬過來,就可以解剖了。」
  我的心又甜又酸,甜是因為我可能馬上要展開新一段戀情了。
  而酸…則是因為我又要被大卸八塊了…
  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被卸的情景。
  那天我被老師從福爾馬林裡撈出來,很久沒見天日的我乍一看到人,還是一個漂亮的人,感到有點激動。
  那天老師穿了一身白,他黑色的發碎碎的凌亂著,微汗的額頭別樣的性感。以至於當時我都沒有嫌棄他快趕上我大的年齡,對他暗暗的紅了紅臉。
  老師親親密密的抱著我,溫柔的將我放躺在光滑乾淨的床上。然後他不知從哪裡抽出一把細細的刀,對著我就紮了下來…
  喪盡天良啊…
  他把我的皮都刮開了,將皮翻書頁一樣翻開還不滿,他拿了一把鋸,呲啦呲啦的連我頭骨鋸了一半下來…
  我死一樣痛著,但我忍著不動,我就想知道他到底還想對我做啥。
  老師圍著我玩的很嗨,把我玩的壞的不能再壞之後,他擦一把汗,更加出賣良心的擠我的床去睡。
  他閉上眼睛在我身旁淺淺的呼吸,我在寂靜中一隻隻數羊,從喜羊羊一直數到灰太狼,我確定他睡著了,便坐起身來。
  看到自己殘破的身體,我孤單的落了一會兒淚,哭了足有半小時。
  半小時後,我抹掉眼淚,開始拼湊我的肢體。
  我比較笨,神經被老師挑的亂七八糟,我對不上,乾脆就選擇簡單粗暴的再生方式。
  正常來講,我不喜歡再生,因為再生疼。
  大家都懂的,長新肉肉的時候,不只屍體疼,人也疼。
  此外,再生還需要原材料…
  我扭頭看了一眼老師,他毫無防備的躺在那裡,皮膚光滑,是材料中的上等。
  只要我對準他的身體,一口咬下去…

☆、二

  我低身…
  再低身…
  我的嘴唇一直垂到他嘴唇的上方。
  我張嘴,在他的唇上舔了一口。
  很美味…
  我又舔了一口。
  我戀戀不捨的在他的唇上流連,後來我的嘴轉戰到他的脖子,但我遲遲沒有下口咬他,頂多用牙齒碰一碰。
  笨蛋老師真笨啊,他再不醒就要被我吃了。
  我眼巴巴的看著他的睫毛,最後撈起自己那亂七八糟的皮膚內臟,一口口吃下去…
  我最煩吃自己了,因為這讓我顯得很變態。
  可是我不能不吃,因為零碎的我一點不帥。
  我還不捨得吃老師,所以為了再生出美.美的自己,我只能吃自己…
  那時的我還是嫩,心又軟,才會愚蠢的對老師這種敗類仁慈。
  我以全新的自己躺在他身邊,美.美的抱著他睡了一覺。
  等我一覺醒來,睜眼,就對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
  老師和我對視了五秒,他的手顫了兩下。
  我就說老師這人不正常,別人看到睜著眼睛的我都是驚喜的暈過去,可是他不,他的手顫了兩下就站穩了。
  然後他眼神一厲,對著我的眼睛就插了過來。
  儘管我的眼睛已經閉上,但是刀子依然毫不停留的往裡插。
  我瞬間就怒了,當場哭了起來。
  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我就要哭,嚇死他。
  我哭的全身抽搐,兩手亂舞,他一手拿刀順著我眼眶往外豁,一手鎮壓我的雙手。
  這個神經病啊…
  他是有多狠。
  我疼的狠了,也沒空哭了。
  斷斷續續的求他,「亞…美…爹…」
  他的動作一頓,也不拿刀豁我了,「你說啥?」
  我重重的,重重的喘了口氣,還沒等我喘完,他就沒耐心的又要豁我。
  我急了,當場喊,「麻迭!」
  他收回手沉思,「原來是個日本人?」
  我羞憤交加,「你…」
  他打斷我,跳到床上在我身邊一坐,「行了,原來會說話。會說話就不可怕,來吧,我們談談。」
  他悠悠然的,看起來很娘的,晃了晃腿,「你從哪裡來?」
  我一個情不自禁,就唱,「我~滴~~朋友~哦~~」
  老師,「…跑調了。」
  我閉緊嘴巴,傲嬌的生氣。
  老師甩刀子在我臉上拍一拍,「你到底是什麼啊?」
  我依然傲嬌的生氣。
  老師肯定是話癆,因為他還在問,「你是不是有復原能力?」
  我繼續傲嬌的不理他。
  老師的眼睛放射著變態的光芒,「我說…我們合作吧?」
  我表示我還在傲嬌。
  老師自己在那誘導我,「賺多多的錢。」
  我心想,屁勒,錢是王八蛋,別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偷聽到這一辛秘。
  我悶不吭聲的躺在原地,做死不瞑目狀。
  老師在沉默中醞釀了一會兒,他生氣的歪著頭咬了咬自己的嘴,然後一步跨坐在我身上,他的聲音鬼魂一樣飄渺,他說,「你猜…變成肉醬的你還能復原嗎?」
  我暗自抖了抖,盡量不動聲色的問,「你…有…搾汁機?」
  老師的臉蒙上了一層謎一樣的陰影。
  他用刀對著我的臉描摹了一下,說,「搾汁機沒有,但我可以把你切碎。」
  我睜著一隻眼,沒辦法,另一隻眼現在正血肉模糊著。
  我陷入了沉思。
  據我推斷,只要牙還在,我就可以吃東西,就可以復原。
  但是,我的骨頭他都敢鋸,何況牙呢?
  我的小算盤在心裡辟里啪啦的響,我決定先屈服,等以後找機會再跑掉。
  現在我還不想跑,因為他長得好看,我要過一陣子眼癮。
  我謹慎的開口,「怎麼…合作?」
  我的苦日子就是從那之後開始的。
  老師的審美觀絕壁長歪了,再不就是他嫉妒我皮膚雪白。
  他硬逼著白嫩的我坐在裝滿福爾馬林的缸裡,泡的醜兮兮的才能爬出來。
  我捏著缸角,扭了扭光溜溜的身體,「不…公平。」
  坐在桌子上翹著腿的老師抬眼瞥我,「嗯?」
  我伸出食指,虛虛的點他,「你…衣服。」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我悄無聲息的紅了紅臉。
  然後他勾唇一笑,「成,你喜歡看就給你看。」
  說完他麻溜利索的把自己衣服脫了個一乾二淨。
  我震驚的看著他,心想我只是管他要衣服,怎麼變成了他脫衣服?
  難道是因為沒衣服所以把衣服給我穿?
  我腦子裡被一堆衣服繞蒙圈了,而那廂老師甩著鳥從桌上跳下來,踩著優雅的節拍,晃著一雙大腿肉就挨近了我,「怎麼?看呆了?」
  我視線飄飄忽忽的瞄向他身後那一攤衣服,「我…去穿…」
  「了」字嘴笨沒發出來,我從善如流的收聲。
  老師和我站在一缸之隔的地方,他眼神莫測了一會兒,然後平淡的開口,「你出來。」
  我說,「…哦。」
  邁起一條腿,出缸,再把另一條腿邁起。
  我站在缸外看了看老師,見他沒什麼意見,便衝著他的那攤衣服走了過去。
  剛走出一步,突然嘩啦一聲,我眼前一黑,大量水兜頭而下,我嚇得抱住頭蹲了起來。
  等我再睜開眼時,眼前一片黑暗。
  「?」
  外面傳來老師遙遠的聲音,「你還得在缸裡蹲一會兒。乖。」
  我不解的哦一聲,就蹲在了倒扣的漆黑的缸裡。
  這一蹲就蹲了一天一夜。
  期間我沒忍住,曾偷偷的坐了一會兒。
  我暗暗掰著手指數落,「人類真是個虛無縹緲的存在,他們口中的一會兒究竟是多久?」
  老師把我放出來時,我背對著他噘嘴生悶氣。
  他轉到我面前,我就以屁股為軸轉個身,繼續背對著他。
  屁股肉被摩擦的火辣辣疼,我收回噘著的嘴,疼的呲了呲牙。
  一把刀從天而降,插.進我盤著的腿前地板上。
  老師的聲音從頭頂幽幽傳來,「再轉身我就割了你的小JJ。」
  雖然JJ被他割掉我也可以吃回來,但我還是被他威嚇住了。
  我琢磨著他這語調這麼陰森,興許他有不一樣的割JJ方法,比如盤成麻花再割,打個結再割,趁我尿尿的時候割…
  想想就驚悚。
  我決定以後都不尿尿了。
  反正本來也沒尿兒。
  我背著他在一秒之內把喜怒哀樂的情緒輪換了個遍,確定面部肌肉足夠放鬆後,我高冷的轉過身,睥睨著他…以仰著頭的姿勢。

☆、三

  顯然我對老師的不要臉程度並不瞭解,我已經示弱轉身坦然而寬容的面對他,卻見他交叉雙腿,倚靠桌子而站,拉長音說,「你轉身了…」
  我心裡@#&*^@%$*^@%*$$$@^,我臉上面無表情的藐視著他。
  他說,「作為懲罰,你讓我完整的解剖一遍吧。」
  說好的割JJ呢?
  他笑的一臉壞水,看著我的目光躍躍欲試。但當時我還很年輕單純,並不知道他笑裡藏著的綿綿壞意,還很傻的被迷住了。
  所以我頓了頓之後就點頭,同意了。
  我一邊看著他的刀在我身上閃亮的翻飛,一邊想,為什麼他對我的身體這麼有興趣呢?
  為什麼他不願意給我穿衣服呢?
  為什麼他看著我時眼裡裝滿了月色呢?
  我偏頭看擋著棉布的窗戶,心裡第一次滿盈了帶有不可名狀之喜悅的十萬個為什麼。
  但如今我去回想,唯有一個字想送給當時春心蕩漾的自己:蠢!真蠢!
  我應該擦亮招子啊,我應該看清楚啊,丫就是個喜歡解剖屍體的變態啊!
  啊…!為何我覺悟如此之晚?
  在老師虐我萬萬遍之後,我終於心灰意冷,表示累覺不愛。
  呃…也是因為他開始帶學生了。所以我漸漸移情別戀,更加懶得理他了。
  他的學生看起來各個都很可口,自從我含蓄的表示我更喜歡留著辮子,胸前多出兩坨肉的學生之後,老師帶來的就全是短髮的小男生了。
  我在心裡嘿嘿偷笑,傻子老師上當啦,其實我就是喜歡小男生~!
  此時我被幾個男生抬到了一個檯子上。我瞇縫著眼,偷看我先前看上的目標們。
  其中有個扎辮子的,臉小而秀氣。還有個扁扁腦袋的,眼睛細長細長顯得有點嫵媚。還有一個小招風耳,他的眼睛圓溜溜的…
  我的口水蜿蜒曲折,順著嘴角奔流而下,我抉擇了半天,最後決定把本批的暗戀對像定為小辮子。
  老師從沒告訴過我名字,但我聰明的從那幫男生口中聽出他叫「老師。」
  老師也從沒問過我的名字,但我依然機智的從他與那些男生的對話中瞭解到,他稱呼我為「大體」。
  嗯…大體這個名字我喜歡,我決定收下了。
  此時便是老師開口對小辮子等人說,「現在你們分成兩組,站在大體兩側,每組負責解剖一半,找出我之前講的那幾個組織神經,有不會的問我。」
  縱使我對小辮子有無限的耐心,但他的刀子真心照老師的手法差遠了。
  他們用勺子在我身上挖了又挖,也不知捧出什麼東西扔一邊,我很想起身看看,但是鑒於某次曾嚇過一批學生的經歷,我終是沒有輕舉妄動。
  那次事件也是因為一個學生手重,一剪子下去我整個人都被他打穿了。
  我當即疼的坐了起來,不顧身份的瞪視那個學生。
  當時憤怒的我都不顧暗戀他的情分,眼刀子一把把不要命的甩給他。
  他是個高個子,說話聲音大膽也大,我就是看中他膽大,本打算等他回家我就尾隨的,但他的手重卻惹怒了我,於是我的那次戀情就這麼告終。
  我把他嚇得臉都白了,他驚得一動不動的和我對視,其他人早跳到一邊顫悠悠的看著我們。
  老師見情況不對,大步走過來,他溫柔的拍著高個子腦袋,難得輕聲細語,「別怕,別怕,老師在呢。這是起屍,應該是碰到哪個神經觸動了…」
  我看著老師臉上凝重的神色,心裡悄悄吐槽他瞎掰,但還是配合的保持睜眼一動不動的姿勢。
  那個學生好像被嚇掉魂了,此時慢慢緩過勁來,一抽一抽的落淚不說,還一腦袋扎進老師懷裡。
  …真是弱爆了。
  …一點也不經嚇。
  …瞧他的大個子,怎麼好意思往老師懷裡縮。
  那天老師沒有繼續,把他們打發回家了。人走光後,他走到我面前,一言不發的看著我。
  我眼睛瞄一眼他,「嘛…?」
  老師的聲音有些沉,「你今天怎麼回事?」
  …他竟然凶我!QAQ
  我就著開膛的肚子,扯出自己的腸子吃,一口一口的。
  我表示,嘴忙著,沒法和他說話。
  老師皺皺眉,他忍了又忍,最後壓抑著,平心靜氣的說,「以後別這樣了。」
  我抬頭眼巴巴的看他。
  他也看著我。
  我們彼此深情了一會兒,他靠近了一些,低聲說,「我來感覺了…」
  「…」
  「想做。」
  「…」
  他舉起手中白白的刀,「躺平吧。」
  我看清他眼中認真的神色,默默的歎氣,成大字形躺平了。
  手術刀優雅的舞動,分分鐘我被碎屍萬段。
  …這個殺千刀的。
  好吧,我繼續講現在的事情。
  對了,另說一句,我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喪失(最近聽說能跑能跳會咬人的屍體就叫喪屍,我決定趕一把時髦),所以我可能動不動就陷入充滿浪漫透明色泡泡的回憶裡。思維跟不上的要小心了,要是陷入我的回憶裡出不來我是不會拉你的。
  小辮子雖然笨,但是我不嫌棄他。我在不動聲色中悄悄觀察著他的臉,以此逃避我被又挖又切的事實。
  老師一直圍著我溜躂,他臉上閃耀著神聖的光芒,一臉我是主宰爾等聽令的架勢。
  他的這張鬼臉我第一次見時還被唬住了,我以為他是傳聞中的鬼上身,因為我記憶中的老師才不會這麼正經,這麼肅穆不可侵犯,他就應該時刻準備變態著,時刻吆喝我躺平任宰割著。
  後來時間長了,我漸漸悟出點門道來,原來老師是個衣冠禽獸,人多時穿了衣服招搖撞騙,沒人時(對,我應該不算人,雖然我曾經是,但我已叛變,且該過程不可逆了),就對我耍流氓。
  他總喜歡把我剁成很多塊,然後拎起一塊拿在手裡玩。有時他還念叨,「真想放到鍋裡煮啊…」
  我很害怕,我想我要是被煮了那肯定就會被他吃了,我行動慢,做什麼都搶不過他,到時候他要是鐵了心吃我,可能我就得頂著骷髏架子可哪晃悠…天吶,丑爆了有木有?我的明眸皓齒都看不見,這簡直是人間慘劇,沒有這些我還怎麼勾搭小男生給我咬一口?
  為了阻止老師妖魔化,我以撕心裂肺的心情,嘶啞小聲的開口,「亞…美…爹…」

☆、四

  老師突然展顏一笑,哦,我忘了說,老師笑起來特別好看,比妖嬈的陽光,燦爛的花骨朵還要美一分。我特喜歡老師的笑,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像個鄰家大哥哥,一個正常人。只是可惜,老師笑得時候實在太少了。
  那時他就那麼衝我笑,笑得溫溫柔柔的,讓人很想往他懷裡撲。
  我這麼想著,也就這麼做了。
  不過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那時我剛被他暢快淋漓的解剖完,正呈現人柱狀態…
  於是我不僅沒有英俊的依靠在他懷裡,還一路漿糊的抹他一身,滑了下去…
  你問哪裡來的漿糊?
  …呃…我也布吉島,據老師推測那東西可能是我的血,因為我從不流血,卻流那玩意…
  …
  我很糾結,搞毛線?這東西到底是什麼瓦楞?
  所以眼前小辮子往外捧得那個我就懷疑是我特有的血漿,但是老師在一旁對他們的解釋是,那是脂肪。
  我暗恨,我勁瘦的腰肢就這麼被老師詆毀了。
  這幫學生一直忙到很晚,晚到牆上鐘錶指針全都擠在表盤正左的位置,老師才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學生們歡天喜地,一個個塌肩矮腰往外躥。
  我見小人兒們走光,一骨碌坐起來,捧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往嘴裡塞就要往外跑。
  我想著我要做一枚風一樣的男子,在飛奔中長出血與肉,讓肉塊在翻飛中凝聚於我身,成就我的骨。
  想想就帶感,想想就浪漫,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逐小辮子,當面讓他看我涅磐重生,然後擁抱驚喜的暈死過去的他,再然後我便用我的兩排牙迎接我這首次的戀情…啃了他!
  我的腦內早已超速運行,將情景預估到未來十年,但我的軀體卻只走出了一步,這一步還被老師的鷹爪(zhao)擒住了。
  他嗓音微揚,氣派端的像電視裡皇上身邊舉拂塵那位,他眼角也是飛揚的,他說,「哪去?」
  我抽空扭頭瞅他,邊瞅邊焦急的又去望著門外,再這麼耽擱下去,我可能就找不到小辮子了,我急急的說,「急…」
  不對,我怎麼把急說出來了,我當即改口,「我追…」
  老師的手握得更緊了,「不准。」
  我急眼了,怎麼可以不准?以前都是准的!
  提前以前,這就又有許多不可不說的故事了。
  起初我與老師的合作便是我給他當專用屍體,這樣一來他就可以過夠解剖屍體的癮,而不用再去買。加上他帶的學生也是需要屍體的,現在他把購買屍體的錢全都省下來,我立了大功勞。
  我知道自己價值匪淺,一直都琢磨著想到什麼好處和他交換,因為如果我什麼都不要乖乖聽他的話會讓我顯得笨,不都說笨人容易被欺負嗎,我可不想被他欺負,所以我千方百計的想條件來和他談。
  後來我就想到了,那就是我要出去溜躂。
  我剛開始和他這麼提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否定了。
  於是我藉機發脾氣,他要拿刀切我我就死活不從。
  你不知道,如果我不願意,他想強迫我是很難的。就算我避不了,但撓他一臉總做得到吧?給他下幾個絆子總做得到吧?
  何況,就算他豁的出去要和我死磕,我即使拒絕不了,但沒有我的配合他的快感肯定大大降低。
  第一次見面我讓他切那是我讓著他,怕他切不到後嚇暈。
  後來我讓他以及一幫小嘎豆切那是我順著他,反正只要爺樂意,爺愛咋咋地。
  他見我貞烈的厲害,就有些讓步了,他問我,「你走了還會回來嗎?」
  我心想,當然,不回來我上哪去?
  所以我就毫不猶豫的點頭。
  於是他也點頭,說好,伸爪一指門的方向,「你走吧。」
  我眼睛一亮,屁顛屁顛的就顛到了門口。
  關上門後我看了他一眼,那一刻竟然有些留戀。
  他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不對我笑,不對我說再見。
  於是我也沒說再見,門都沒關就走了。
  我走出那個房間,晃晃悠悠走在一條僻靜的小路上。
  我不想去大街了,怕萬一我一個不慎,又倒地不起,會被人再判一次死刑。
  到時候可能就不是露篷車廂這麼簡單了,沒準把我拐賣到荒山野嶺,然後送給一個更加莫名其妙更加變態的人。
  這個世界變態的人多了去了,你不知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道。
  我思想連篇,意淫著也許這一次裝死會被帶到山上,帶到一個糟老頭子身邊陪著他看屍體。
  這樣我整日整日的對著屍體,就再也不用琢磨著想咬誰一口了。
  …但轉念我就把這種念頭拋棄了,守著屍體什麼的…嘖,真是又重口又噁心,我才不要和那種生物打交道。
  我走著走著,眼前的水泥路到頭了,再往前是一片鬱鬱蔥蔥,鬱鬱蔥蔥下面散發著芳香的泥土氣味。
  我頓時眼饞起來,我好久沒在土裡美.美的睡一覺了。
  於是我當即決定,不猶豫了,我要去土裡睡一覺。
  越想越困,越想越懷念土裡那悶悶的感覺。
  我舌頭一甩,口水一咽,一個猛子就扎進了那片鬱鬱蔥蔥裡。
  我游了很久,雙手揮舞著撥弄那些草,這些冥頑不靈的傢伙,我好聲好氣的叫他們讓讓他們不聽,非得我動粗。
  我一直鑽到最濃茂的地方,然後我手一扒拉,發現我鑽出去了。草的另一邊不是海,是一片水泥。
  我只好灰頭土臉的收回腦袋,開始在身下刨坑。
  我爪子利,動作快,不一會兒一個長條形的洞就成了。
  我站在坑外舉頭望明月,明月罷工,只有太陽掛在那裡。
  我歎口氣,沖太陽揮揮手,便一腦袋鑽進了坑裡。
  我鑽的大義凜然,勢不可擋。
  但是不知是誰,他牽住了我的小腿。
  我扭頭去看,就見老師跪在地上抓著我。他的頭髮有些長了,他這樣低頭看我時,頭髮全都垂下來,幾乎遮住眼睛,他聲音低低的說,「你騙我。」  

☆、五

  老師頭一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一時難以判斷他是傷心還是想要發壞,又或者他就是內心陰鬱的想做點什麼,於是顯得整個人有點陰暗。
  我倒退著爬出來,無措的坐在原地看他,我指了指我挖的洞,然後解釋,「困…」
  他看著我,抓著我的手沒有鬆開,過了一會兒,他改跪為坐,伸直兩腿,手在上面一拍,「過來躺。」
  我瞅著他的大腿,他的腿上肉不多,但相較他全身來講,已經算是柔軟的地方了。
  於是我勉勉強強的想,嗯哼,那好吧~
  我撅著屁股就把腦袋放了上去。
  我閉上眼睛,感覺他的手在摸我的屁股。
  我屁股一緊,繃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的手一頓,然後在那上面揉了揉,「沒人睡覺是撅著睡。」
  我仔細回憶了一遍人類睡覺的樣子,好像還真是。
  我當即屁股一鬆,臉朝下的趴在他腿上了。
  但他把我翻了一個身,讓我鼻孔朝天。
  我閉著眼睛裝睡。
  時間緩慢緩慢的流淌,我身邊有鳥語花香,有漸漸濃烈的夕陽…
  老師的手環著我,就那麼搭在我身上,將我攏著。
  等天暗一些的時候,我聽見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接近時越走越慢,最後停了下來。
  腳的主人似乎很詫異,還有一點惶恐,他對老師說,「這是…?」
  就算我沒睜眼,但我知道老師肯定低頭看我了。
  他看我看了有一會兒,然後語調哀傷的說,「我的愛人死了,我想再陪陪他…」
  那個路過的腳一時無語凝噎,最後有些唏噓的走了。
  我還維持著閉上的眼睛。
  我在暗自琢磨。
  老師騙不了我的,他剛剛的聲音那麼哀傷,肯定是真的。
  可是我不是他的愛人,我也從沒活過,我從有記憶以來就不是人,我只是和死人長得像而已。
  雖然我出生時是從墳裡爬出來的,但我依然認為我和人類有著本質的區別。
  老師以前的生活我都不知道,他也不告訴我。
  我現在就推斷出他可能是有過一個愛人,只是不和他在一塊了,所以剛剛他在借物思人。
  我越想越難受,心揪揪的疼。
  我想我這樣肯定是嫉妒他。
  嫉妒他能有一個人深深的去愛。
  我也想找一個小夥伴,然後深深的去愛,但是諾大的世界,和我一樣跑來跑去的屍體在哪裡呢?
  我該不該離開老師像我曾經那樣繼續去尋找?
  從來都不需要睡覺的我躺在老師的大腿上,我沉沉的裝著睡…
  那次出行以在老師腿上睡一覺告終。
  我是不需要睡覺的,但我也可以做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折著腿躺在那裡,然後在腦子裡讓想像天馬行空的馳騁…
  我很長時間以來都以為人們和我一樣,睡覺的時候就是閉眼睛躺著,做夢就是腦子不安分的想美事。
  很久後我才明白,人類睡覺的時候是沒知覺的,跟死了一樣,不過和死了的區別是可以叫醒。
  雖然我瞭解了真相,但是因為多年模仿,我還是養成了睡覺的習慣…
  往那一躺,眼睛一閉一睜的,一宿就過去了,多好玩。
  想我萬萬年以前,我睜著眼睛躺在墳裡,我在沉思,沉思我是誰?來自哪?是否要趕往西天之類的地方做點什麼大事業。
  但是一個人思考真的挺枯燥且無趣,所以我躺了那麼久那麼久那麼久以後,我決定爬出來。
  我的出生一點也不喜慶,沒有人笑得滿臉褶的抱我,我也沒有扯開嗓子嚎哭不停,我只是眨了半天眼適應了一下光線。
  然後我就瞧見我旁邊那個土丘上趴伏著一位前輩。
  前輩見我坑坑哧哧的爬出來,很和善的打了個招呼,「喲~哥們剛出來啊?」
  我半是清明半是糊塗的點點頭。
  前輩觀望著我沉吟半晌,下定決心一樣凝重開口。
  他說,「這位兄台…我見你印堂發黑,恐前路多舛。不如在下送你個吉言可好?」
  我覺得他說話文縐縐的,不過還是同意聽他一句。
  他組織了一會兒語句才對我說,「他日你若是遇到喜歡的人,就吃了他。記住,愛他你就吃了他!吃了他!」
  我當時對吃還不是那麼迷戀,但聽他這麼說,我的口水不禁氾濫翻湧,所以我想他說的是對的,我決定按照他說的辦。
  我和老師認識了那麼久,我從第一眼見到他時就想吃他,但是出於某種心理,我並沒有下口。我認為,這是因為我不夠愛。
  我不吃他,是因為我不愛他。
  對,我不想吃他,所以我不愛他…
  那麼問題來了,那位挖掘技術顯然比我強的兄台早已無影無蹤,我無從詢問他「愛他你就吃了他」的邏輯,我只有眼前老師的後腦勺,我把目光盯在上面,目光深邃而憂鬱,我小步小步的踩著他的影子,想,既然我想找一個愛人然後吃掉,那我為什麼還要跟著老師回來呢?
  我眼睛盯在我與老師之間的繩子上,腦裡二極管一閃,有了!那是因為我被老師抓住了啊!
  這個壞蛋,他竟然用繩子綁我!
  QAQ
  …太羞恥了!這算不算羞恥play啊?
  我被老師綁了回來,他把我拴在凳子腿上。
  老師和我不一樣,他得吃飯睡覺,而我不用。
  老師也不是一直陪我的,他其實一個星期只來幾次,有時在這裡過夜,有時不。
  他不在的日子我就只能孤零零的呆在這裡等他,為了顯得不那麼無聊,我都是睡覺的。
  老師也是趁我睡覺時離開。
  我睡覺時就在回憶往事,我腦子裡存貨多,啥都有,很多時候我都不回憶自己的事,我更願意回憶的是小電影。
  亞美爹和麻迭就是在小電影裡學來的,小電影裡的雌性每次這麼喊得時候都很撕心裂肺,所以每次我激動難耐的時候也這麼喊。
  我在回憶小電影裡等著老師,他來的時候我保持著他離開的姿勢。
  如果他離開的時間不長,我心情又不錯的話,那我就會在他一來的時候恰好醒來。
  如果他一走好幾天,我可能也會很睏,一睡不醒。

☆、六

  有一次就是這樣,老師可能那幾天比較安分,不想動刀動槍的,所以一直沒來找我。
  等他來那天,就是直接帶著學生。
  我心情很壞,所以我還在睡著。
  可是老師一點也不顧忌我在睡覺,他該做啥做啥,甚至親自指揮那一批我暗戀的小男生做主刀。
  我因此便記恨上那個小男生,都不愛他了。
  有時我都會想,老師肯定是故意的,他就是在破壞我的姻緣,我看上誰他就讓我對誰幻滅,他簡直陰險至極。
  我偷著在牆角畫了一坨坨的圈圈,我要詛咒他,詛咒老師一輩子都結不了婚。
  嘿嘿…
  我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老師以為把我拴在凳子腿上我就跑不了了,他安心的鎖上門離開。
  他一走我就蹦了起來,端著椅子爬到窗邊。
  老師太蠢,以為人類不會爬窗我也不會。
  我將窗戶打開,費力的爬了出去。
  跳到地下之後,我卻遇到障礙了,椅子卡在窗戶上,我被拴在椅子上,我還真就沒法走。
  那一剎那我不禁對老師的智商感到景仰起來,原來椅子的真正意圖在這!
  我在窗外團團轉了半天,最後一來氣,也不顧椅子的感受了,用力的往外拽。
  椅子慘叫一聲,身殞。
  我抱著零碎的椅子屍體,開始在外面溜躂。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我順著小道就來到了白天我挖的坑那裡。
  我拿出一個椅子腿,把它立在坑邊,然後我就安然的躺了進去。
  本來想在椅子腿上寫點字的,比如xxx之墓之類,不過總覺得「大體之墓」怪怪的,而且寫字的話好像指甲會很疼,所以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我在泥土裡躺得很舒爽,四周密閉的空間讓我覺得我安全極了。可是我卻做不了夢。
  嗯…我的意思是說,我竟然沒心情想美事了。
  我躺到午夜,第一次覺得躺在泥裡是件煎熬的事,我想我可能是認床,我大概愛上老師讓我呆的那個房間裡的檯子了。
  涼涼的,硬硬的…
  才不像泥土一樣悶人。
  我坐了起來,身上的土嘩啦啦滾落,我站起身,踢翻樹立的椅子腿,循著原路往回趕。
  我扒住窗台,玻璃碎片紮了我一手。
  我轟隆一聲跳進去,幸好我會急轉彎,肩膀挨地讓腦袋倖免於難。
  我爬將起來,擰了擰僵硬的脖子,這一擰,就瞧見了不知何時歸來的老師…
  …
  我,「呃…」
  我本來想微笑say hi的,但是表情沒整合好,維持在猙獰的姿勢時就動不了了。
  不知道老師是不是被我的表情刺激,他站起身,一言不發的朝我走來,手裡的刀光一閃,眨眼間就逼近我。
  可能是夜色太美,加之老師騎在我身上的動作太銷魂,我在那一瞬間患了心臟病。
  我心臟砰砰砰砰得響,它可真不安分,都快跳出來了。
  老師不知道我病了,不僅不知道,還拿刀片我。
  我的肉一片片掉落,我的心臟卻傻兮兮的跟著節奏舞動。
  我身上的肉越來越少,我看著老師發光的眼睛,一瞬間福至心靈,我知道用什麼來表達我此時轟烈的情緒了,於是我首次使用了另一個在小電影裡學到的詞,我說…
  「一庫…!」
  …老師的動作停了。
  咦?
  好像連時間也停了…
  腫、腫麼了嘛…
  0.0
  老師的手抖了抖,他心愛的刀子都差點掉下來砸我臉上。
  但是真愛就是不一樣,刀子作為他的真愛,不同凡響的被他握緊了。
  老師將刀子收起來,貼近我的臉,「你知道一庫的意思嗎?」
  我眼神遊移了一下,最後眼一閉,伸長手臂就去摟他脖子。
  但是…
  我沒摟到!
  QAQ
  老師站起來了,我撈了一個空。
  我本來打算親他的,牙都呲好了。
  老師手裡擺弄著刀子,那刀游魚一樣親暱的在老師手上滑來滑去。
  老師嘴上閒閒的說,「你想咬我嗎?」
  我搖腦袋。
  老師沒信我,他的表情就是這麼說的。
  他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你以後可以出去,但是天亮之前必須回來。」
  雖然我覺得出去好像也沒地方去,但是老師的鬆口讓我開心。
  所以我立馬歡心雀躍的雞啄米式點頭。
  我的人權就是那個時候確立的。
  起初我還只是出去瞎轉,但漸漸我就想到了新的去處。
  那就是…我可以跟著我看中的學生啊…
  既然老師不讓親,我就親他的學生去。
  我不僅要親,還要吃。
  一口一個,吃得飽飽噠~
  我跟蹤的第一個男生是個濃眉毛,他是老師帶來的第78批學生中我最喜歡的那個。
  那天做完實驗,老師等學生們出去,他也沒管我,話都沒說一句就走了。
  自從我被允許出門,他就不再鎖門。
  我見他離開,便也坐起來,我吃著冷冷的自己,忍了一會兒痛,恢復了新鮮的屍體樣子。
  我啪嗒跳到地上,循著氣味兒就出門了。
  我本來的確是跟蹤濃眉毛的,不過好巧,老師和那個濃眉毛走在一塊兒。
  他們肩並肩,身後的影子一高一矮。
  我在身後跟著他們,豎耳朵聽他們講話。
  我聽見那個濃眉毛對著老師叫,「祖祖祖祖祖祖祖師爺」…
  …
  原來是個磕巴?
  我有點幻滅,上課時他明明不這樣…
  難道是因為緊張?
  因為和老師走在一塊緊張?
  我有點不開心,我覺得濃眉毛背叛了我,他竟然出牆,還當著我的面。
  濃眉毛繼續說,「晚上來我家吃飯嗎?我爸媽知道你帶我,特意準備了一些家常菜,你來吧?」
  老師側頭看了濃眉毛一眼,他腦袋動的時候嚇我一跳,我以為他要回頭呢,我差點就順著電線桿爬了上去。
  因為據說人類的目光都比較短淺,他們一般不會仰著頭走路,所以我早就籌劃好了,萬一被什麼人發現,我立馬爬到電線桿子上去。
  老師客客氣氣的說,「今晚我有些事,就不去了。」
  濃眉毛有些失望,但他還是開開心心的和老師道別了。
  濃眉毛一溜煙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老師步伐緩慢的直走。
  等他們都走遠了,我站在岔路口,猶豫我該跟著誰。
  按理說,我應該跟著濃眉毛,但是…我突然想,我還不知道老師平時住在哪裡。
  我站在原地,深沉的權衡利與弊。
  我想啊…
  老師年年有,學生不常在。
  我和濃眉毛的相處只有一年的時間,所以我應該抓緊機會。
  就這樣,我拐進了小巷子。

☆、七

  濃眉毛的家是樓房。
  樓房…
  我在樓底仰望。
  嘗試著在門上的鍵子上戳了戳,裡面傳來一個女聲「哪位?」
  我,「k…」…開
  「神經病!」
  掛斷了…
  我又換了另外一個鍵子戳,很快裡面傳來聲音,「喂?」
  我,「k…」
  「喂喂??」
  我,「k…」
  「不說話我掛了啊?」
  我,「k…」
  啪!又掛斷了。
  我不死心,又換了一個鍵子。
  這回那面剛一接通,我就氣息悠長的說,「開…門…」
  「誰啊你?傻逼!」
  又掛斷了…
  我退後一步,繼續仰望。
  一個窗口一個窗口看上去,在我數到第八個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是那個濃眉毛。
  他在窗前轉悠了一圈,把窗簾刷的一拉就不見了。
  我估量了一下高度,目測比電線桿子高。
  雖然有點怕怕的,但是我決定為了愛情奮不顧身。
  一步一步似爪牙,似魔鬼的步伐…
  我比壁虎爬的還要穩,一直爬到濃眉毛窗邊的牆上。
  我四爪著牆,開始耐心的等待。
  我在等燈滅。
  光明屬於人類,非光明屬於非人類。
  一旦燈滅,我將踏窗而入。
  我之所以這麼謹慎,是因為我吃過虧。
  忘記多久以前,好像是剛出道那會兒。
  我在大街上拖著身子爬,那時還不會用腳走路。
  起初還有人往我身上砸銅錢,我被砸的有點煩,因為衣服穿的少,被砸怪疼的。
  但是我比較內向,所以我並沒有說出來阻止他們。
  我忍著疼,爬到牆角就不動了。
  我仰面曬太陽,四肢攤開,灰常的愜意。
  就在這時,一個路人看了我一眼,看一眼不夠,他又看了第二眼。
  然後他就發狂了,他咧大嘴巴,拼了命的尖叫。
  我探頭瞧了一眼,他嗓子裡掛的那個小肉錘我都看見了。
  不過我並不去安慰他,任由他喊破喉嚨。
  我不管不代表別人不管,很快就有人聚了過來,他們順著吶喊人的目光看向了我,然後集體中毒一樣,也加入了尖叫的隊伍。
  那時我完全不明白狀況,正愁著是不是要和他們一起尖叫,畢竟我這麼羞澀,大喊大叫怪不習慣的。
  沒等我琢磨完,這伙暴躁的人就開始動粗了,他們撿起能撿起的一切東西使勁往我身上砸,連表情都那麼用力。
  我隱約聽見他們說我是殭屍,死屍,鬼,怪物,粽子…
  吃的?
  我終於被他們砸的受不了了,開始抱頭鼠竄。
  卻不想這麼一動他們更激動了,火把都扔了過來。
  我生怕被他們烤了,當時無路可跑的我,心急的在身下刨起坑來。
  那時的土地不像現在這樣堅硬,還比較柔軟,所以我那坑刨得特別快。
  他們並沒領會我的意圖,見我挖坑還有人大喊,「埋了他!埋了他!」
  我心想,正合我意,於是更加賣命的挖坑。
  那次我就是靠著遁地逃跑的,簡直是九死一生。
  我在另一頭鑽出土的時候,發現我屁股都露出來了,褲子不知什麼時候被他們燒了一個洞。
  …這幫敗類。
  因為那次驚險的教訓,我一度怕慘了人類。
  我得到的最大收穫就是輕易不要被人發現,尤其是被大量的人發現,因為他們仗著人多勢眾,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我吹了很久的冷風,爪子都僵了,濃眉毛終於滅了燈。
  我心裡一喜,當即毫不猶豫的挪窩,貼在了窗玻璃上。
  雖然我身輕如燕,但是難免造成了一點響動。
  濃眉毛大概就是被聲音吸引了過來。
  他起先並不是很在意的拉開窗簾往外看,我見到他熟悉的臉,頓時躍躍欲試的把臉湊近他,並且試圖給他一個微笑。
  但是濃眉毛大概驚喜過度了,他的表情在看到我後一瞬間凝固,然後他的手猛然舉起,不知做了什麼手腳,我就被一股巨大的力拍了下去。
  跳樓什麼的好恐怖啊,我的驚叫噎在嗓子裡。
  墜落過程中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琢磨,為什麼高樓的窗戶可以向外開?
  轟隆一聲,我的身體呈直角pia在地面。
  我一動不動淚流滿面的感歎:
  真疼啊…
  「疼嗎?」
  咦?
  是誰說出了我的心聲?
  我仰頭,脖子折到後面,才看到蹲在我頭頂一步遠處的老師…
  我差點熱淚盈眶,在我如此脆弱的時候,能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啊…
  老師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他自發的將我斷裂的骨頭歸位,並且還有些溫柔的問,「能動嗎?」
  我,「能…吃」
  老師將手裡帶肉的骨頭送到我嘴邊,我唆了一口,想,老師竟然餵我誒…
  老師看著我吃了很久,等我吃出個完整的自己,老師對我說,「你要不要來我家?」
  我很激動,老師竟然邀請我去他家。
  雖然我內心波濤洶湧,但我表現出來的樣子很矜持。
  我站起身看著老師,用比較正式的表情點了點頭。
  老師輕輕一笑,「那走吧。」
  我見老師笑,我想他心情可能不錯。於是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角,「等…」
  老師回過頭來,耐心的看著我。
  我在腰上摸了半天,扯出一根繩子頭,我將繩子放在了老師的手心裡。
  老師愣愣的看著手裡的繩子,順著繩子便能看到繩子的另一端拴著我。
  是的,介就是上次老師綁我的那根,他一直沒為我解下來,我又不會解繩子,所以這玩意到現在還在腳脖子上。
  平時我都是將繩子沿著腿往上引,當腰帶纏在腰上。
  今天老師心情好,他應該願意幫我解開了吧?
  我這樣想著,便眼巴巴的看著老師。
  老師將繩子在手裡攥了攥,突然柔和了眉眼,他說,「你喜歡這種方式嗎?」
  我,「…?」
  然後老師就扯了扯繩子,我被帶的差點撲他身上。
  他滿意的垂下手,轉身牽著我就往前走了…
  …等等,說好的解繩子呢?
  …別拽的這麼用力,褲、褲子要掉了…QAQ         

☆、八

  老師領著我在黑夜裡穿行,一直來到一座黑乎乎的房子前才停止。
  老師隨手把我拴在房前的燈柱上,然後他走上前去開門。
  開門的動作我沒意見。
  只是…
  為什麼老師要把我拴在燈柱上呢…
  這會讓我多想的,我總覺得小狗才會被這麼拴…
  老師開完了門,按亮了燈,走到我面前凝神看我。
  他的表情太專注,專注的好像隨時會親上來一樣。
  我有點緊張,於是看著老師的目光越來越直,我心想,如果他真的親上來,那我要不要伸舌頭?
  唉唉,萬一我伸了他卻沒伸呢?
  我想的太投入,等老師叫我的時候,我差點就噘嘴了。
  不過還好我剎車快。
  老師臉色平靜,他當然不知道我腦子裡想啥,所以他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對我說,「進來吧。」
  我顛著腳就蹦達到台階上,一路闖進了屋裡。
  老師的家很溫暖,裡面東西很多。
  比如各種人體構造的圖畫,各種人體器官的雕塑…
  對於如何招待我,老師似乎也覺得有些棘手。
  他在冰箱前站了半天,最後拿出一罐可樂自己喝了。
  我站在窗邊看窗外,沒有東西喝的我憂鬱的看著風景。
  老師也走了過來,他站在一邊看著看風景的我。
  夜色沉沉,漆黑的風在樹林間吹拂。
  老師開了口,他對我說,「你要不要一直住在這裡?」
  …
  我眼神木然,實則驚訝的看著老師。
  這…
  是同居的節奏嗎?可是我們還沒結婚呢…
  不好吧?
  我嚥了口口水,「不…」好吧
  老師打斷我,他望向窗外,「算了。」
  我,「…」
  …爾康,手借我用用!
  我很不開心,就差一步之遙了,我就能和老師雙宿雙棲…
  為了表達不滿,我決定幹點抗議的事件。
  所以我悄悄擰開了老師浴室的門。
  我心裡獰笑,怪只怪你防人之心有,防鬼之心無…
  浴室裡老師脫的一乾二淨,他的皮膚和我一樣白,但不同的是,他的白是閃著亮光的,而我的白卻像紙。
  老師背對著我,水流自上而下,順著他光滑的背,一綹綹淌下來…
  我盯著老師的屁股,有點臉紅。
  最後我鼓起勇氣,顫悠悠的伸出一個指頭,在老師的屁股上輕輕一戳…
  老師轉過身來,我一個不小心,就和老師的大鳥打了一個照面。
  我立馬一本正經的抬頭看老師的臉,我表示,非禮勿視。
  老師好像一點也不意外看到我,說實話,這一點一度讓我很滿意。
  人類如果都有這覺悟,我們可能早就和和氣氣的相處了。
  老師大概被水燙的舒服了,他臉上露出一個迷幻的笑容,然後身子一歪,就撞進了我的懷裡。
  我像捧著一個燙手山芋一樣抱著老師,我在想,這、這…別碰我啊,衣服都濕了…呃。
  老師似乎聽懂了我的心聲,他開始扒我的衣服。
  以往老師扒我衣服時,他都是眼神冷凝,公事公辦的態度。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他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煽情。
  我幾乎不能呼吸了,我好緊張啊…
  終於,我們坦誠相見了。
  我羞澀的挪動了一下腳,然後眼一閉,就撲進了老師的懷裡。
  即使閉著眼睛,我也感覺到小腹前有個硬硬的東西抵著我。
  我更加緊張了,我菊花一緊,但我更用力的抱緊老師…
  我在心裡默念,我準備好了…
  我準備好了…
  我…
  好像有哪裡不對…
  就算我讀書少,但小電影我看的還是很多的…
  電視上明明不是這樣的,某個棍子不是該往菊花裡戳嗎?
  我菊花都松好了…
  我不可置信的低頭…
  一把銀白色的刀連根沒入我的小腹…
  我緩慢的抬起頭,去看老師的臉。
  老師露出一個無邪的笑容,他低喃,「殺了你哦…」
  我重新低下頭,默不吭聲的盯著那把刀。
  我和這刀已經很熟了,它曾無數次進入我的身體。
  可是,毫不意外的,和曾經每次都一樣的,依然很疼…
  我的身上涼涼的,眼睛也涼涼的…
  我探頭向前,讓熱水澆著我的後腦勺。
  我抱住老師,眼睛落在他的背上…
  老師把那把刀拔.出來了…
  然後他重新插入我的身體。
  拔出,插入…
  我在心裡默數:
  一個洞…
  兩個洞…
  三個洞…
  …
  我的肌肉一顫,我站不住了…
  我鬆開摟著老師的手臂,任由自己從老師身上滑下來。
  我半跪在地面,嘴唇恰好到達老師小鳥的位置。
  我側頭在那上面一吻。
  老師似乎沒感覺到,也可能感覺到了。
  他手起刀落,刀刃重重地沒入我的背部…
  轟…
  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耳邊響起嘈雜的聲音,那是沒有關掉的熱水。
  嘩嘩嘩…
  嘩嘩嘩…
  我很難過,難過的都沒有心情吃自己了。
  我在浴室裡一隻屍孤零零的躺了一夜,我的漿糊都乾涸在瓷磚上,把我黏住了。
  第二天天沒亮,我動了動手指,蠕動起來。
  我摸索到門,打開,穿過大大的客廳,一直來到老師的臥室。
  我在地上癱了一會兒,歇息一口氣後,我站了起來。
  我走到老師床前,他面朝外,睡得很安詳。
  我站成一個黑影,無聲無息的看著他。
  我渾身灰敗,雙眼無神,但我依然把灰色的目光定格在老師臉上。
  我看了他很久,久到他緩緩的睜開眼睛。
  老師的姿勢沒變,他還是愜意的躺著,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囈語一樣對我說,「你要殺了我嗎?」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
  我默默站在原地,不發一言。
  老師也不說話了,他甚至閉上眼睛,似乎打算再次睡去。
  我一動,轉身,因為站的時間太長,骨頭發出脆響。
  我抖著骨頭,咯吱咯吱的離開了。
  我想,我真的該離開了。
  我下定了決心,步伐便快了起來。
  很快,我就走到了老師的實驗室。
  …
  啊…走順腿兒了…
  …
  我憂鬱的凝望著這座單調的房子,它可憐兮兮的藏在這個僻靜的角落,少有人煙。
  唉,它多可憐。
  為了可憐它,我走了進去,我想,我只是要做他的人煙…

☆、九

  我在老師的實驗室待了十一天。
  第一天,我躲在櫃子裡。
  老師沒有來。
  第二天,我蹲進裝著福爾馬林的缸裡。
  老師沒有來。
  第三天,我把缸倒扣,依然蹲進缸裡。
  老師沒有來。
  第四天,我躺在檯子上,一副待解剖的姿態。
  老師沒有來。
  第五天,我脫光了衣服躺在檯子上,眼睛都閉上了。
  老師沒有來。
  第六天,我穿好衣服,站在窗前凝望。
  老師沒有來。
  第七天,我站在門口,我想,老師一來,打開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
  老師沒有來。
  第八天,我站在了門後,我要嚇老師一跳。
  老師沒有來。
  第九天。
  老師沒有來。
  第十天。
  老師沒有來。
  第十一天,我站在門外,曬了一天的太陽。
  老師依然沒有來。
  晚上,我離開了實驗室。
  老師大概永遠也不會來了。
  我順著一條小道走啊走,走啊走,我慢騰騰的,離那個實驗室越來越遠…
  我走到我曾經挖過的那個坑前,不知是誰,把我之前挖的坑填上了,連旁邊的椅子腿都被一併收走。
  我默默的歎了一口氣,重新挖起坑來。
  坑挖好了,就差住屍體了。
  我最後望一眼身後,確定不會被拽小腿後,安然的躺進了坑裡。
  自己埋自己是一項技術活。
  我總覺得我躺得太淺,於是就不停地往下拱,越拱越深。
  終於,眼前變得漆黑一片,我睜著眼睛看那看不清的土。
  像萬萬年以前那樣,我再次充滿哲思的思考。
  我思考著,為什麼我不會腐爛呢?
  為什麼我可以再生呢?
  為什麼我有心?而且它還會患病?
  …
  為什麼,我會遇見老師呢?
  …
  我已經不再計較時間,就那麼百無聊賴的躺著。
  我甚至想,會不會有一天,我被挖出來,然後引起一場轟動。
  就在所有人瞻仰我的時候,我緩緩的睜開眼…
  我正這麼想著,竟然真的聽到了動靜。
  是機器的動靜。
  動靜越來越大,我漸漸躺不住了,我懷疑我會不會被刨了。
  目測挖掘機的那個勺裝不下我,要是被挖出去,那勺可能只夠我身子的一半…
  如果運氣再衰一點,那勺直接給我來個對穿,wai著我把我插向天際…
  …好像很血腥的樣子。
  我思維蠻活躍的,但我身體很肉,它執著的躺在原地。
  就這樣,不期然的,我重見天日了。
  天成一線,懸掛頭頂。
  我禁不住感歎,這坑我挖得可夠深啊…
  以及…
  …開挖掘機的那位似乎也蠻拼的…
  我臉上還蓋著土呢,不過眼睛露出來了。
  我的胳膊腿兒依然掩在土裡,但我的胸前腹部已經露面,所以只要不瞎,挖掘機就不該繼續刨我。
  我瞇眼看著坑頂,站在那裡的老師背著挖掘機舉起手揮了一下,他身後傳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哥們你找個好地方埋了吧,就算再愛也不能這麼折騰,挖掘機下次我可借不出來了啊…」
  老師緩緩放下手,他看著我,慢動作的露出一個笑容。
  挖掘機突突突的離開了(不知道挖掘機的聲音,用拖拉機的聲音代替了-_-||)…
  老師看著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縱身跳了進來。
  …
  …這個變態。
  這可是比電線桿子還高的深坑啊…
  怎麼說跳就跳?
  老師你問我的意見了嗎?
  你問我的膝蓋骨的意見了嗎?
  我感覺膝蓋已碎,臉色瞬間變成草紙色。
  但顯然老師不清楚我臉色微妙的變化,他只顧自己抿著嘴樂。
  說實話,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讓人怕怕的,眼圈跟熏了一樣黑,還一臉紙白的衝我笑。
  他整個人都趴在我身上,臉貼著我的臉。
  他聲音悶悶的說,「我在家等了你十一天…」
  「我等你殺我…」
  「可是你一直沒來…」
  「所以我來找你了…」
  「呵…」
  「…被我找到了。」
  說完,他緊緊的抱著我,樂呵呵的暈了過去。
  …
  我該怎麼辦?
  是吃了他還是吃了他或者是吃了他?
  最後,我咧著嘴彎著眼睛把他抱在懷裡,僅憑一手一腳之力爬出去了…
  我很憂愁,雖然我把老師從深坑裡救出來了,可是他昏迷不醒。
  我想到了好幾個方案,但我又犯了選擇困難症,不知道選哪個比較好。
  比如方案一:放在熱水裡泡泡…
  方案二:放在冷水裡泡泡…
  方案三:放在福爾馬林裡泡泡…
  方案四:埋在土裡泡泡…
  …
  最後,我決定把他放在我懷裡抱抱…
  我很擔心老師一睡不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我從沒想過如果他醒不來怎麼辦,也許我會抱著他的屍體回到坑裡待著去。
  可是隨著年月過去,他腐爛了呢?
  我就摟著他的骨架…
  那要是他的骨架也沒了呢?
  我第一次抱怨起自己的不死不滅來…
  我想了有一會兒這有的沒的,唯一能做的卻只能是摟著老師,近距離的看著他。
  於是我又想到了一個童話,說是王子親了睡美人,美人就會醒過來。
  我看著眼前的美人,躍躍欲試起來。
  我用手指在老師蒼白的唇上碰了碰,他那裡干的厲害,都起皮了。
  我舔舔唇,鬼鬼祟祟的貼了上去…
  老師的唇可真軟,我一邊舔還一邊忐忑,我們現在可是不同物種啊…我做這種有違天倫的事,會不會遭雷劈呢?
  我很怕雷的。
  記得很久以前,我孤零零的走在深山老林裡。
  那時正是傍晚,天雖然沒黑,但是烏雲壓頂,彷彿隨時要把整座山壓垮一樣。
  我挑了一棵非常粗壯的樹,爬到樹上使自己卡在一個樹杈上,便自以為安全的發起呆來。
  雨很快來臨,瓢潑一樣傾盆而下。
  我把自己縮得不能再縮,但依然被淋的濕漉漉的。
  天徹底黑的時候,閃電變得開始猛烈。
  電光捲著火焰,從天而降,我嚇得不行,更加抱緊那棵樹。
  結果我運氣真的很衰,那雷似乎瞄準我一樣,迅猛的砸向我。
  我當時就被擊蒙了。
  渾身一亮,連帶整棵樹都燃起來。
  我差點直接被燒成了灰。
  幸好我也算條漢子,忍著火辣的疼,像個碳人一樣在空地上狂奔。
  大雨把我身上的火澆滅了,等我停下來,看著水坑裡自己的倒影,就見我整整小了一圈。
  …雖然是個很好的減肥方法,但這危險係數也太高了些。

☆、十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敢自己呆在深山裡了,我寧願冒著被人類發現的風險,也要穿梭於人類的城市。
  每當打雷下雨,我就躲在人類建造的建築物下。
  久而久之,我就錘煉出了一套特有的演技,只要我偽裝一下,輕易不會被人發現我乃非人族類…
  我最擅長的喬裝就是乞丐,自古至今,我見過各個城市大街小巷的乞丐,私以為我完全掌握乞丐界的潮流,藉機還賺過點小錢…
  不過日子過得久了,我漸漸寂寞起來。
  世界上人那麼多,我見過一代又一代,但是卻從沒有人認識我。
  我像個隱形人一樣看著他們,看著他們的喜怒哀樂。
  我有一點羨慕。
  我想加入他們。
  所以,有一天,我走在街上,突然我暈倒了…
  但是我好像失算了,我暈倒前應該換個裝的,不說換掉乞丐那一身,至少也要化妝成不要那麼像死人一點…
  這樣我不就能進醫院了嗎,而不是被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被解剖…
  說起來,化妝這門絕活我還不會來著…
  嗯,以後可以學學。
  話題好像扯遠了,我本來只是想說我怕遭雷劈…
  不過和老師在一塊,劈也沒事。
  我摟住老師,一翻身,他就成趴狀伏.在我的身上。
  這樣看起來就好像是他親我一樣…
  嘿嘿…
  所以雷劈的話也先劈老師…
  …我感覺安全多了。
  我正得意忘形著,卻沒想老師突然睜開了眼睛…
  …
  怎麼辦?
  要被發現惹…
  我立馬一臉無辜外加茫然的看著老師,就好像剛剛親他的那位不是我一樣…
  老師好像信了,他有點愣的貼著我的嘴唇,過了會兒抬起來看著我,又過了會兒,他漸漸又低下頭…
  我一陣緊張,我怎麼覺得,老師好像想親我呢~
  我滿心蕩.漾的等著,和老師貼這麼近感覺真好。
  但是老師不知哪根筋搭錯,他剎車了…
  我心裡歎息,我都打算脫.褲子了…
  老師一翻身從我身上爬下,紅著臉說,「我真是燒糊塗了…」
  我瞄一眼老師的紅臉,嗯,這肯定是羞.紅的,才不是發燒。
  …雖然在我琢磨怎麼泡老師的時候他的臉就已經有些紅意。
  老師仰著頭,眼神有點疲憊,不過他現在的樣子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活氣多了些。
  老師對著虛空說,「我病了…」
  我心裡默念,嗯嗯,我知道。
  老師自言自語,「我病了很久了…」
  嗯嗯…嗯?
  老師聽不見我內心的疑問,他舉手擋住眼睛,用一種很輕鬆的語調說,「不過我還要繼續病下去…」
  毛線?
  老師指的病究竟是哪個?
  神經病?
  我正疑惑呢,那邊老師一個撲稜,坐了起來。
  他眼睛漆黑漆黑的看著我,臉還紅撲撲的,但他說的話實在和他可愛的樣子不般配。
  他說,「我又犯病了…想動刀,你不介意吧?」
  …介意。
  老師笑瞇瞇的不知從哪裡摸出他那把來無影去無蹤的刀,像貓一樣靠近了我。
  我很糾結。
  我的糾結在於,我以為和老師已經是過命的交情了,我們之間的社會關係好歹也該平衡些。
  但是這廝忒不講情面,他竟然還想拿刀使壞。
  我現在就在思考該以什麼方式打他一頓。
  我伸出右手打算揮拳,老師握住了。
  我禁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去看老師握我的手。
  老師把我的手壓.在一側,人也騎.了上來。
  老師是解.衣小能手,我的衣服被他三兩下就扒.光了…
  …
  …他真的不是想強.jian我嗎?
  如果是…
  咳…
  那啥,有話好好說…
  …我喜歡粗.暴一點。
  老師的左手壓在我的手腕上,右手靈巧的一動,虛影一閃,那把該死的刀就像開.拉.鏈一樣在我胸前豎著拉起一條長線。
  老師明顯興奮起來了,甚至他的某個地方也異常的興奮。
  這還是第一次,以前他再變態,也不會涉及到.情.欲,但是這次他卻.bo.起了…
  我很驚訝,心道難怪都說病了的人更脆弱,那我要不要趁火打劫,乾脆jian了他算了…?
  雖然我心裡邪惡的沒邊兒,但是身體還是老老實實的躺著。
  但是我老實不代表老師也老實啊…儘管他叫laoshi…
  我還沒準備好呢,他一個大招就發了出來。
  …這個二貨。
  他竟然□□的心!
  我當即全身僵硬,用瀕死的眼光不可置信的看著老師。
  要我說,我們的思維頻率就從沒對上過。
  我的目光she.是she.過去了。
  但是老師的回應是這樣的。
  他溫溫柔柔的一笑,溫和的問我,「爽.嗎?」
  …
  爽你麻痺…!
  痛死老子鳥…
  老師沉沉的喘了一口氣,那聲音就跟他高.c了一樣。
  我斜眼瞪了他的鳥一下,卻發現他的鳥真的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
  感覺好累…
  這種變態我還要愛嗎?
  QAQ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發現老師好像在變態之路上越奔越遠了…
  直接體現就是其對我身.體的愛不釋手,那沉.溺程度已經到達令人髮指的地步。
  老師病好了之後就恢復了他悠哉的教學生涯,從他紅光滿面的臉型上也可以看出那段日子他過得很是滋潤。
  他是滋潤了…
  我卻苦逼了…
  白天我要承受一幫菜鳥的小試身手,晚上我還要承受老師的初試牛刀…
  這種精.盡.人.亡的消耗終於惹惱了我,於是某天傍晚,當老師送走了學生,轉身要走近我的時候。
  我挺著殘肢斷體,飛速的鑽進了櫃子裡。
  老師對我的舉動很詫異,他竟然還好意思不要臉的問我怎麼了。
  我蹲在櫃子裡,死死的拽著櫃門不理他。
  老師開始啪嗒啪嗒的在櫃子前踱步,那慢條斯理的樣子就好像我早晚會繳槍投降似的。
  他拉長音說,「開門…」
  我心想就算你說小兔子乖乖也不好使,我死死的拽著櫃門。
  他停歇了一會兒,在櫃門前停住腳,「你開不開?」
  我假裝不在線,不理他。
  他像個白無常一樣在櫃門前守了一會兒,然後幽幽的開口,「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豎起耳朵聽著,同時手也沒松。
  他語調沉重的說,「今天你躺在檯子上的時候,我發現你長屍斑了…」
  ?
  !
  wtf?!
  這怎麼可能?我皮膚一向好,從來不長斑斑痘痘的說!
  這時變態又說話了,「所以我幫你挖掉吧?」
  …
  我有種危機感,目測變態已升級,並習得了新技能——詐騙。
  …哼哼,不過我是不會上當的。
  話說回來,那屍斑到底在哪呢?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師:你明知道我騙你為什麼還要被我騙?
  屍體:反正也沒打算拒絕你的解剖,你願意騙,我就順著台階下唄~
  老師:不疼嗎?
  屍體:疼~
  老師:疼你還讓我這麼做。
  屍體:沒事,就願意寵你。(畫外音:鬼知道我們要是沒瞭解剖與被解剖
  的關係你會不會轟走我…)
  老師:你辛苦了…
  屍體:不辛苦~這都情趣(飛吻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XXHH腐文收藏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