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短篇集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多人 ┃ 配角:多人 ┃ 其它: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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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戀
 
  我心裡有一個喜歡的人。
  喜歡的感覺很奇妙,它充斥著我的腦海,甚至因為心裡有著喜歡,我的生活都變得充實起來。
  我喜歡他,所以我在意關於他的每一個細節。
  每當他和我的距離拉近,我都會內心雀躍,恨不得能和他說句話,說說我對他的喜歡。
  是的,真正的情況是……我們連認識都不算。
  我不知道他的腦海裡是不是存著我的樣子,是不是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我喜歡他。
  喜歡到他的身影一出現,我全身的細胞都謹慎起來,直到他從我旁邊風輕雲淡的經過。
  我們是一個學院,但是因為我是個內向的人,所以我的存在感很低。我甚至親耳聽到女生間的閒聊。
  “某某某竟然是一班的?我怎麼覺得好像從沒見過他?明明長得也不難看啊。”
  “要是難看沒準還記住了呢,哈哈。”
  那個某某某就是我。
  我也不想這麼 平淡無奇,但是我沒有張揚的武器。所以我只能安靜的活著,安靜的出現,安靜的消失,安靜的傾聽別人風風火火的事蹟。
  我就是因為聽的多了才喜歡上那個人。
  因為他真的太優秀了。
  女生喜歡他,這我知道,有時候我甚至慶幸,就因為女生們喜歡,所以才經常談論他的事,於是悄悄偷聽的我得以了解到關於他更多的信息。
  要不然,我怎麼會知道他是三班的學習委員呢?
  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呢?
  又怎麼會知道……他有一個異地女朋友呢?
  聽說他有女朋友,失落是難免的,可是畢竟沒親眼看到,沒見到他和別人親親密密的樣子,所以我就自欺欺人的對他懷著期待。
  沒辦法,誰讓他就長著一張讓我百看不厭的臉呢?我甚至覺得,他的存在簡直就是按照我的審美觀來的。
  我背地裡盡情的歪歪,經常做白日夢的幻想著我們並肩坐在一起的情景。那時草地散發著清香,陽光飛舞在頭頂,我和他就靜靜地坐著,不用多說什麼,就只要知道彼此的存在。
  這該是一幅多麼美好的畫面?
  我想歸想,然而實際情況下,我見到他總是一副很挫的樣子。
  我甚至不敢看他的臉。
  他望著我眼睛的時候,我的語氣會變得慌亂,我的眼神會躲閃開,生怕被他看出一絲端倪。
  那唯一一次的對話是我主動的,我說的是,“給你。”
  他懶洋洋的抬起頭看著我舉著的手,然後就伸手接了過去。
  我本想善意的笑一笑,可惜,因為太緊張,笑得臉都走形了。幸運的是,他並沒有看我的臉。
  那次交流我不把它看做是和他的正式交流,因為那次不過是我幫別人傳遞東西給他。
  我們每天都能見面,在公寓的走廊裡,在大教室的座位上。
  每次見面對我來說都是嶄新的,都有著不同的韻味。我甚至覺得,在這樣一遍一遍的見面中,我們的關係一點點變得熟識。
  我們的寢室隔得遠,運氣好了,會在洗漱的時候或者噓噓的時候和他擦肩而過,然後他每次都是目不斜視,而我假裝目視前方。他的行動很沒有規律,這讓我分外沮喪,否則的話,我們肯定可以有更多的接觸機會。
我總是嘗試著在教室裡坐的離他近一些,可惜他總是踩著點進入課堂,我若是趕在他後面進來,肯定沒法坐到他身邊,因為他坐的位置必然周圍都到處是人,我奔著他去的話肯定會分外明顯。
  同樣,他的座位也沒有固定位置。
  時間長了,我就放棄了挨著他坐的計劃。
  怎麼才能和他走的更近一些呢?我對此非常苦惱。
  我沒有好朋友,沒辦法和別人商量。室友雖然對我不錯,但我真不敢跟他們說我喜歡的人。我害怕,怕他們大笑起哄,怕他們調侃我的感情,怕他們把這事宣揚的人盡皆知。
  於是我的感情就壓抑在我的心裡,一天天一夜夜的萌芽生長。
  我簡直要懷疑我的感情會這麼無疾而終了,伴隨著我的成長消滅掉。
  然而事情發生了轉機。
  那天我正在開著電腦寫論文,右下角突然跳出一個框框。
  “同學在嗎?”
  我盯著那個熟悉的頭像愣了愣,然後迅速的打開界面,以我最快的打字速度回复。
  “在在、什麼事?”
  我們並不是QQ好友,他找到我肯定是通過學院官方群。
  我的心裡有些隱秘的湧動了一下,他找我……做什麼呢?
  “http://baike.baidu.com/view/84632.htm”
  是一個鏈接,我毫不猶豫的點了進去。 (我當時甚至沒有懷疑他可能是被盜號的。)
  裡面的內容是說學院的一個活動,叫做定向越野。我看了看情況,時間是明天上午八點,地點在科技園。
  他很快又給我發了消息。
  “參加嗎?”
  我一時有些猶豫,我對這個並不了解,雖然介紹說是按照地圖找地點,可是……我是路痴。
  “這是我負責的一個活動,咱們學院需要四個男生,四個女生。現在還差最後一個男生。”
  難得聽到他對我說這麼多話,我心裡的天平已經向他傾斜,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問。
  “為什麼找我?”
  我既不聰明,性格也不顯眼,為什麼……他會找到我呢?
  “哦,我在學院群裡挨個翻的,碰到你就問了一下。”
  我心裡有些失落,可是我還是答應了他。
  “好的,明天科技園見。”
  “嗯,謝了。”
  我看著他暗下去的頭像,很想多和他說幾句,可是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我還是戀戀不捨的關了聊天框。
  第二天,我如約到達了科技園,他果然已經到了。
  他穿的很隨意,但是還是帥帥的。他手裡拿著把計算機學院的旗,見到我的時候沖我笑了笑。
  我立刻跟過去站在他的身邊。我低頭的時候,他似乎側頭看了我一眼。
  科技園門口人很多。其他學院的學生,導員,比賽的工作人員等。
  他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個透明袋子,然後從裡面一個一個取出號碼布以及指卡發給我們。
  我將號碼布別在肚子前的衣服上,然後拿著那個像是戒指似的指卡盯著看。
  突然指卡被別人拿走了。
  我詫異的抬頭,發現是他。
  他瞅了 瞅我的指卡,然後伸手勾著指卡的鬆緊帶子,嘴裡說,“上一個使用的人肯定是個胖子,這麼粗你戴的話沒準會掉。”
  說完,他已經將指卡調到合適的大小 ,然後又遞還給我。
  我在那一刻,竟然詭異的想:如果他為我戴上……
  大概是我的發呆讓他不耐煩,他竟然真的抓起我的手就幫我往指頭上套。
  我的心瞬間跳的不規律起來,我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將指卡戴在了我的食指中間的指節上,然後他對我說,“這樣打卡的時候方便。”
  我殷殷的點頭,偏過頭不好意思看他的臉。
  恍惚中,彷彿他還在看著我。
  後來工作人員開始喊號碼,我頓時緊張起來,這種感覺就好像參加運動會,雖然我已經七八年沒有觀看運動會了,但是這種氣氛還是第一時刻就讓我變得緊張起來。
  我看著一個個同學出發,拿著地圖看,然後打下第一個卡,轉眼就進入了科技園內部。
  我看了那麼多的人過去,心裡總算也有了些底。
  終於輪到了我,我臨出發時,又看了一眼他,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他。說起來……我好像沒看到他的號碼布呢……
  我不得不出發了。
  當我拿到地圖的時候,只覺得一頭霧水。
  那些亂七八糟的道路根本不知道是哪裡,那隱秘的二十個打卡地點也不知道具體情況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舉著地圖茫然的向裡面走,能看見身邊一波波的人快步的奔跑著。
  這個比賽是每五分鐘就放一個人進來,我進來的時間不前不後,也不知道會不會最終出來的時候我是最後一個。
 
  ☆、暗戀
 
  我走過一道橋,往左拐時被一個穿制服的男人攔了下來,說要是我繼續往那面去的話就離開科技園了。我感激的道謝,然後立刻乖乖的轉換方向。
  這一轉,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我眼睛一亮,他也進來了!
  我迅速的跑到他身邊,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他轉過身的時候表情不是很好,不過馬上就緩和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自然是沒怎麼,只是看到他有些開心而已。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提意見,“一起……走?”
  他的神色有點奇怪的看著我,過了半晌才說,“好。”
  我走在他身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他身後。
  沒辦法,我有一點不自在,在他身後一點的位置看著他的時候可以正大光明一些。
  我這麼分神的想著,他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我。
  我被他看得不知所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磕絆的問他,“怎、怎麼了?”
  他抬頭向我身後張望了一下,我也回過頭去看,並沒有看到什麼特別的。
  等我再次回過頭時,一下子就撞進他帶著笑意的眼裡。
  他突然把我往他的身上一拽,我的表情有片刻的驚惶,我忐忑的看著他,他突然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一瞬間嚇傻了,甚至錯覺靈魂要飄出去。
  “為、為什麼這麼說?”
  “你這麼緊張乾嘛?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被男生喜歡,有點怪怪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想要反駁,可是卻沒這麼做,似乎……我竟然是有些期待被他知道。
  真奇怪,這一刻,我忘記了害怕,我甚至有股衝動,我可不可以……親他一下呢?
  我那時真的是鬼迷心竅了才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
  他只是湊近我打量著我的臉,我被他認真的目光看的分外窘迫,卻強忍著不躲開。
  過了半天,他說,“你長得也沒什麼特點嘛,平時也沒覺得你娘啊……”
  他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然而我卻已經怔在原地。
  他竟然是……這麼想我的?
  我的臉很熱,我羞愧的無地自容,一直以來,我所有的關於他的好感在這一刻都遭到了踐踏。最可恨的是,我竟然連恨的力氣都沒有。
  我只想逃開,我想忘記這一天。
我不知不覺中,已經向後退,他一把扯住我,他的眼睛看起來亮亮的,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說,“誒?我很好奇和男人接吻什麼滋味,我們試試吧? ”
  我一拳砸向了他的臉。
  他的眼鏡一歪,我在一邊看的膽戰心驚,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怕什麼。
  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輕輕在歪斜的眼鏡中間一夾,就將眼鏡退了下來,
  他隨手把眼鏡別在襯衫的衣兜上,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真是傻了才站在這裡看著他對我笑。
  於是不傻了的我立刻拔腿就跑。
  卻沒想到我跑得急,腳步沒站穩,於是直接趴了出去。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眼鏡磕得我鼻樑生疼。
  我兩眼模糊,伸手去扶眼鏡,眼鏡卻突然間不翼而飛。
  他揪著我的領子,再一次湊近看我的臉,他說,“你小子有種啊?”
  我一聲不出,我現在連人都看不清。模糊的世界和未知的境況讓我有些惶恐。
  他在我臉前沉默著,呼吸熱熱的纏繞在我的面前。
  我在這一刻竟然還能晃神的因為與他靠的太近而心慌一慌。
  他對我說,“我們之後再算賬。”
  然後他拿走了我的眼鏡就這麼離開了。
  直到確定他不可能回來了,我才慢慢的爬起來。
  揉揉雙眼,什麼也看不清,我無奈的站在原地瞪大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站了多久,直到我聽到身邊有女生說話的聲音,我立刻大聲喊,“同學!”
  大概是我當時瞎子似的太狼狽,那兩個女生停了下來,試探著問我是不是在叫她們。
  我點頭。
  女生問我怎麼了,我說我眼鏡不見了,現在什麼也看不見。
  她們好心的在周圍找了找,當然什麼也找不到。最後,我請求她們至少送我去眼鏡店。
  女生很溫柔很善良,帶著我去了眼鏡店。
  我戴上眼鏡之後立刻舒了口氣,付錢之後,還帶著女生出去吃了頓飯。
  我們在一家小餐館落座,女生很活潑,一直調侃我竟然參加個活動還能把眼鏡弄丟了。
  我現在想起定向越野就傷心,何況我現在還神不知鬼不覺的逃了,但是她們這樣嘰嘰喳喳的還是讓我好過一些。
  其中一個女生問我有沒有女朋友,我回答說沒有,女生們意味深長的“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結果這時候竟然遇見了他。
  他本來是面無表情的樣子,見到我看他立刻眉頭一挑,然後目光在我對面的女生身上轉了一圈,突然瞇眼笑著走了過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直接走到我身邊,摟著我的肩膀說,“親愛的你背著我幹什麼呢?”
  他抬頭衝那兩個女生笑。
  女生們驚訝的看著我們。
  最最糟糕的還是我,因為我……恰到好處的臉紅了。
  我知道我太沒出息,可是我也不想這樣……
  女生們突然狼叫了起來,我被她們的尖叫嚇了一跳。
  一個女生拿出手機對著我們就拍。
  被他一手攔了下來,他恢復嚴肅的表情,擋住女生的手機鏡頭,我注意到他的手和女生的手有碰觸。
  女生愣住了,停下動作,然後他轉身,利索的摘掉我的眼鏡,瀟灑的離去。
  這回換我愣住了……難道、要再配個眼鏡?
  我有些鬱悶。
  最後為了行動方便,我還是又買了一副眼鏡。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呆在宿舍裡。
  他突然來到我們寢室。
  他在我寢室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上舖的我身上,沖我招招手,“下來。”
  我聽話的爬下床,他問,“你室友呢?”
  我說,“不知道。”
  他似乎並不在意我室友的去向,只是不停地打量我的寢室。
  我沉默的看著他。
  他打量夠了房間開始打量我。
  我偏開視線不看他。
  “沒想到啊你竟然是個富二代?”
  我詫異的看著他,驚訝的問,“你、你怎麼知道?”
  他撇嘴笑笑,沒有回答。
  “是不是有錢人都有病?比如你,是個富二代卻是個同性戀?”
  他這話當然說的很片面,而且他的“同性戀”讓我有些傷心,我一直都沒覺得自己是個同性戀,我只是喜歡他而已。
  我下意識的問,“什麼?”
  他將眼鏡往我眼睛前一放,說,“你試了不就知道了?”
  我開始琢磨實施的可能,然後我竟然問了一個問題,“晚上你室友不在嗎?”
  他沉默的看著我,我不自在的扭頭。
  他一副不可思議的語氣說,“你真的想和我發展的這麼快啊?沒想到你這麼色,呵呵。”
  我,“……”明明我是順著你的意思……
  他說,“別急,這件事我們早晚要辦的。”
  我,“……”
  他站直身子,整理一下衣襟,對我說,“好了,就這樣吧,我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叫住他,“餵!”
  他側頭。
  我小心翼翼的問,“我們這樣……是不是、算是在一起了?”
  他反問,“你說呢?”
  如果讓我說我肯定說是啊……可是你的女朋友?
  他沒再說 什麼,直接離開。
  那之後,我越琢磨這事就越覺得興奮。
  因為我竟然和他產生了聯繫,而且還得到了一個吻。
  雖然……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另外,我想像中的他也不是這個樣子,不是應該溫文爾雅的……嗎?
  可是,不知為什麼,我似乎更喜歡他了。
  直接反應就是我從以前的見到他時想他,不見到他時偶爾想他,發展成現在的見到他時害羞,不見到他時不停地想他。
  我有限的腦容量有點超負荷了,然而他卻和我拉開了距離,彷彿我們曾有的親密是幻覺一樣。
  男人心啊,怎麼這麼難猜?
  我心裡想,他可能把我忘了。
  所以,我得去刷一下存在感。
  於是,端午假期時,我“很巧”的在校園圖書館門前碰到了他。
  我在一張長凳上坐下,看著他笑吟吟的和一個女生說話,末了,他將手臂自然的搭在女生瘦瘦的肩上。
  我的眼睛瞬間酸了,我幽幽的望著他的背,心裡想,原來女朋友之說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他女朋友突然朝我看了一眼。
  我立刻板直腰坐好,裝路人甲。
  但是他們卻衝著我來了。
  我和他的視線一觸即逝,我拔腿就跑。
  “草,你給我站住!”
  我聽到他的大喊。
  我心裡想的是,他竟然爆粗口!
  我跑不過他,被他揪住了後衣領。
  我覺得這個動作很丟人,所以我拍掉他的手用背對著他們。
  他笑得沒副正經樣子,“幹嘛啊?吃醋啊你?”
  我瞟一眼女生,歪嘴,“吃個屁。”
  他將嘴裡的小棍棍一吐,用力掰我的腦袋,使我面向女生。
  “叫嫂子!”
  女生痞痞的一笑,“嫂子真可愛~”
  我的臉瞬間熱的很均勻。
  “看到了吧,可以滾了,以後別來纏我了。”
  女生用腳在他腳背處一踩,“我偏來!”
  他自然是躲過去了。
  女生繞到我身邊,挽著我的胳膊,“嫂子啊嫂子,你肯定被我哥騙了,他就是一披著人皮的流氓!”
  我一面感同身受,一面將女生的小細胳膊挪開。
  女生詭異的笑笑,露出一對兒小虎牙,然後她腳尖一點,衝著我就撲了過來。
  我,0.0?
  女生被他半道攔了下來,歪著身子定在空中的姿勢有些可憐。女生咬牙跺腳,“快放開我臭流氓!”
  我囧,他們真的是兄妹?
  他手一擎,輕而易舉的就將女生的地理位置挪到了另一邊,然後他擋住我的視線,對女生說,“連你嫂子都敢撲,不要命了是不是?嗯?”
  女生哼唧了一聲,又伸腳踩他。
  依然……沒踩到。
  他鄙夷的眼神睨了睨女生,說,“你還要在這呆多久?”
  女生怒目瞪了他一眼,然後表情瞬間轉向幽怨的歪頭望著我,“嫂子……他趕我!”
  我,“……我不是你嫂子,你認錯人了。”
女生甜甜的一笑,酒窩對稱的鑲嵌在嘴角兩邊,她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用手指戳戳她哥,“聽見沒有,我嫂子可沒打算承認你,你就等著打光棍吧你~”

       一巴掌蓋住女生笑得賤兮兮的臉,面無表情的說,“你可以滾了。”
  女生哼了一聲,吹著口哨歡快的就跑遠了。
  臨別時,還不忘沖我說拜拜。
  等女生走後……我突然發現,只剩下我們兩個了。
  隱約的倒霉感促使我速速離開。
  我前腳一邁,他後腳就絆住我的腿,“去哪啊?親愛的?”
  我,“呃……回寢室。”
  “剛出來就回去啊?”
  “呃……嗯!”
  他竟然真的放開了我。
  我溜溜的往寢室趕。
  眼見我的寢室越來越近,我加快了腳步。
  身後突然傳來他幽幽的聲音,“寢室沒人啊?”
  我,“……有人。”
  “那別去你寢室了。”
  “……啊?”
  我被拽進了他的寢室。
  他寢室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舖位。
  我驚奇,這麼好的待遇?
  他將門咔嚓一鎖,轉身沖我露出一個特別紳士的笑容。
  我咽嚥口水,“鎖、鎖門幹嘛?”
  “方便辦事。”
  “什、什麼事?”
  “你說呢?”
  “會、會不會有點太快?”
  “你不是喜歡嗎?”
  “可、可是你說我、我色……”
  他一把將我推倒,“我說的不對嗎?”
  我皺著臉,“那、那我不色了行嗎?”
  “不行,晚啦。”
  “不、不晚。”
  他沖我悠哉的笑,笑容分外邪魅。
  我開始左右環顧。
  “我心裡有一個喜歡的人。
  喜歡的感覺很奇妙,它充斥著我的腦海,甚至因為心裡有著喜歡,我的生活都變得充實起來。
  我喜歡他,所以我在意關於他的每一個細節。
  每當他和我的距離拉近,我都會內心雀躍,恨不得能和他說句話……”
  “……!!!”
  我驚悚,“你偷看我日記!!!”
  他抱著臂,身子往前一傾,就坐在我的腿上。
  “你都敢寫就別怕我念啊?”
  我臉通紅一片。
  “你要知道……網絡上沒有任何秘密。”
  我漲紅著臉頻頻點頭。
  他問,“你還寫嗎?”
  我拼命的搖頭。
  他假意嘆口氣,“沒事,你寫吧。”
  “?”
  “把我接下來對你做的事一個字一個字寫進去。”
  他沖我壞壞一笑。
  然後……“啪”
  別誤會,是燈滅的聲音。
  再然後……
  唔……太黑,我什麼也看不清。
  什麼?你說這是白天?哦哦、那、那也看不清……
  我記得後續的發展有點兵荒馬亂。
  唯一記得的就是後來他問,“你那天怎麼沒來?”
  我,“……啊?”
  他說,“啊什麼啊?那天不是叫你洗乾淨了來我寢室找我嗎?”
  我,“……我以為、你開玩笑的啊……”
  他冷笑一聲,“我像是隨便開玩笑的人嗎?”
  我誠實的點頭,“像。”
  他,“……”
  他沉思了一下,似乎也覺得我說的有理,於是他不再反駁,長臂一伸,在我頭頂夠著什麼東西。
  我的小心臟一顫,忍不住問他,“還、還來?”
  他“噗”的一笑,在我鼻子上一咬,說,“你一天的腦迴路怎麼這麼奇怪?”
  我默默小聲的反駁,“哪里奇怪了……”
  然後我就感覺我的眼鏡又沒了。
  我,“……你就這麼喜歡我的眼鏡?”
  他在我腦袋上一扒拉,“喜歡個鬼!”
  然後他就給我戴上了一副新眼鏡。
  我眨了眨眼睛,喜滋滋的問他,“你送我的新眼鏡呀?”
  他說,“你終於聰明了一回。”
  我腦袋一縮,縮在被子裡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個小鏡子來,然後對著照了照,我說,“這眼鏡看起來有點眼熟……”
  他皺著眉,看著我說,“你從哪裡摸來的鏡子?”
  我說,“呀,原來是和你的眼鏡長得一樣,嘻嘻。”
  他繼續皺眉,說,“我不記得我的屋子裡有小鏡子這種東西。”
  我笑嘻嘻的說,“原來你早就籌劃好了呀,情侶眼鏡都買好了~”
  他一把搶走了我的小鏡子,“媽.的,我說話你聽不見啊你個聾子!”
  我咳了一聲,終於開始正視他的問題,我說,“你妹的。”
  他就又粗暴的拍了我的腦袋,“喲,漲脾氣了,還敢跟我對著乾了是不是?”
  我立馬乖乖解釋,“不是,我是說,這小鏡子是你妹的。”
  他驚訝的挑眉,“你怎麼拿到的?這鏡子可是她的寶貝,每十分鐘就得照一次。”
  我說,“順手拿來的。”
  他說,“……沒想到你還是個神偷。”
  我笑,“嘿嘿。”
  他說,“這眼鏡是很久以前就買的,只是度數太大,我戴了眼暈。”
  我說,“哦哦”。心裡則想,那你買這麼大的度數幹嘛?然後我搶回了小鏡子繼續照著臭美。
  可能是我的熊樣子太可恨,反正小鏡子以及眼鏡又再次被他剝奪了。
  他說,“你看也看夠了,我們該辦正事了。”
  我,“……”
  於是……拉燈。
  【end】
 
  ☆、那個人很冷
 
  高貴冷艷君和死心眼君是好朋友。
  高貴冷艷君因為臉太冰,眼神太冷冽,所以其他人都離他遠遠地,於是高貴冷艷君成為了絕緣體,周遭生物行跡罕滅。
而死心眼君的臉很普通,性格也很普通,他唯一的不普通之處大概就是因為有一個高貴冷艷君這樣的朋友,於是他也被連帶著成了絕緣體,除了高貴冷艷君,死心眼君再沒有別的朋友。
  高貴冷艷君性情高傲,話少,他甚至很少正眼看死心眼君,可是死心眼君對此不介意,他甚至覺得竊喜,因為高貴冷艷君沒有將他趕走。
  死心眼君總是默默地跟在高貴冷艷君身後,他看得最熟悉的不是高貴冷艷君那張美麗的冰霜一樣無暇精緻的臉,而是高貴冷艷君的脖子。
死心眼君甚至一直都不敢正視高貴冷艷君的臉,他怕自己會臉紅結巴,大腦一片空白,將自己的蠢樣子都讓高貴冷艷君看見,所以死心眼君總是站在高貴冷艷君的身側偏後的位置,每當兩人靜坐無言的時候,死心眼君就偶爾偷偷仰頭往前瞄一眼,看著高貴冷艷君露出的那一小段白皙的脖頸發呆。
高貴冷艷君不僅人白,他還喜歡穿白色的衣服,而死心眼君總是喜歡穿灰色的衣服,兩人結伴而行的時候,就好像一朵白雲慢悠悠的飄過,旁邊一朵烏雲幽幽的尾隨,讓人禁不住生出一個念頭——伸手將烏雲撥走。
  曼妙少女便是這樣想的人。
  雖然高貴冷艷君很冷,可是曼妙少女就喜歡這種範,她覺得高貴冷艷君簡直是帥呆了!酷斃了!
  於是,當有一天,雪白雪白的高貴冷艷君和烏突突的死心眼君路過的時候,曼妙少女蔥指一伸,勾住了高貴冷艷君的衣袖。
  死心眼君停了下來,死心眼的看著那隻魅惑之爪。
  高貴冷艷君的眉頭一掀,聲音冰冰的說,“做什麼?”
  曼妙少女勾唇,挺胸,側身。
  聲音柔柔的滑出來,“奴家中意你、做我郎君可好?”
  高貴冷艷君的目光輕飄飄的落在曼妙少女的臉上,彷彿在估量她的五官神態是否合自己的心意。
  曼妙少女的臉頰上佈著淺淡的紅暈,期冀的側頭看著高貴冷艷君。
  旁邊的死心眼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嗓子裡發出“咕~~~~”的一聲,煞是百轉千迴。
曼妙少女側頭瞟了一眼死心眼君,她並不知道死心眼君的失態所為何故,只以為他是從未看到自己這樣美好的女子而一時緊張,於是曼妙少女的心裡更加自信一分,還頗顯風度的向死心眼君柔柔送去一記清淺秋波,羞澀柔美的女子風情盡顯。
高貴冷艷君原本白衣飄飄的站在一邊冷眼旁觀,卻見曼妙少女將目標轉移了方向,高貴冷艷君的眼波微動,唇角一掀,對著重新望向自己的曼妙少女乾巴巴冷冰冰的丟出一個字,“滾。”
  曼妙少女霎時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就連輕揚的頭髮都僵在風裡,她的眼裡迅速的蓄上淺淺的水氣。
  高貴冷艷君卻連看都不看一眼,衣擺一翻,決然的轉身就走。
  死心眼君瞄了瞄曼妙少女淒惶憂傷的身影,不禁聯想起了自己的命運。
  他邊跟上高貴冷艷君的腳步邊神遊的想,如果有一天……他也這麼勾住高貴冷艷君的衣角,然後張嘴說:郎……
  死心眼君一個趔趄,差點撲在停住腳步並轉過身來的高貴冷艷君懷裡。
  死心眼君立馬緊張的飛速站好,紫紅著臉看著高貴冷艷君……的脖子。
  高貴冷艷君的眼睛輕斜,裡面細碎的光亮星子一樣一閃即逝。
  高貴冷艷君扶著死心眼君的手臂,他的音色很冷感,於是死心眼君便聽見高貴冷艷君用涼涼的嗓音說,“想什麼呢路都不看?”
  死心眼君羞愧欲死,他一想到剛剛自己那天馬行空異想天開的想法,就恨不得刨個坑鑽進去再也不出來。
  現在面對高貴冷艷君的詢問,死心眼君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就在他不知所措,甚至手還無意識的攥緊了高貴冷艷君的衣袖時,高貴冷艷君終於放過了死心眼君。
  高貴冷艷君鬆開死心眼君的胳膊,轉過身繼續緩慢的前行。
  死心眼君於是放心的抬起頭,這回再不敢神遊,只全身心的巴巴跟在高貴冷艷君的身後。
  高貴冷艷君一直走一直走,前方的小路綿延不絕,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遠空的太陽落下又升起,走在前面的高貴冷艷君突然停下來,眼睛望著遠方的朝陽。
  死心眼君也停下來,跟著高貴冷艷君一起眺望。
  在這晦暗不明的晨光中,高貴冷艷君突然開了口,“你打算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死心眼君心一慌,他看著面前高貴冷艷君的後背,心裡不安的揣摩著對方的想法,這是……要驅逐自己的意思嗎?
  死心眼君看不到高貴冷艷君的表情——就算看到他大概也不敢正正經經光明正大的去看。
  死心眼君也無法從高貴冷艷君的語氣裡聽出什麼——因為高貴冷艷君的語氣向來是除了冷冰冰以外依然是冷冰冰。

死心眼君只能惶恐無措的說,“我……不知道,我只想跟著你,能……跟多久就多久。”
高貴冷艷君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他轉過身來斜睨著死心眼君,“那要是我找到了伴侶呢?你也要在旁邊跟著?晚上呢?我們睡覺你也跟? ”
高貴冷艷君的話在死心眼君聽來有些尖銳,他無法克制的聯想到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高貴冷艷君會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他們會朝夕相處,就像自己和高貴冷艷君一樣,去哪裡都在一起,只有兩個人,而且,到了晚上,他們還會相擁而眠。不像自己,晚上的時候只敢縮在一邊偷偷地窺視高貴冷艷君的睡顏。
  死心眼君頓時心裡酸澀一片,他腦子裡不停的想,果然是一直以來都在自欺欺人嗎?自以為能跟在他的身邊就可以了,可現在呢?就要被趕走了吧?死心眼君拼命的壓抑著已經哽咽的嗓音,他不想到離開時還表現的那麼糟,與此同時,他艱澀的開口,“如果……那時候,我會……離開。”
高貴冷艷君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死心眼君,他看到死心眼君的反應,嘴角已經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弧度,但他的聲音一點都沒洩露出他此時真正的情緒,只聽他依然冷淡的對死心眼君說,“離開去找自己的伴侶是嗎?”
  死心眼君的心裡滿滿都是憂鬱,滿滿都是眼前的這個人——這個自己連仔細的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人。
  死心眼君失神的回答,“伴侶……?我……誰也不想要。”
  無聲的高貴冷艷君看著無聲的死心眼君,高貴冷艷君的眼神幽深而晦澀不明。
良久,久到死心眼君的眼睛從紅色消褪成原有的淺灰,久到死心眼君的心從惶恐的快速跳動變為麻木的遲緩跳動,高貴冷艷君才慢吞吞的開口反問,“我呢?你也不要?”
  死心眼君的心跳驟停,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高貴冷艷君。
  他剛剛說了什麼?會不會是自己幻聽?
看著死心眼君傻兮兮似驚似喜的樣子,高貴冷艷君又露出一個若有若 無的笑容,他說,“我仔細想過了,目前能接近我的似乎也只有你了,而你和我的相處模式幾乎也和伴侶差不多。所以……不如我們就把關係確定下來?”
  說完,高貴冷艷君的眼睛緩慢的眨了眨,好像在籌謀著什麼詭計一樣。
然而,儘管和高貴冷艷君在一起這麼久,死心眼君對高貴冷艷君的這種小動作卻並不知情,況且,現在的他也只顧著開心了,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拼命點頭,以示自己是多麼多麼的願意。
高貴冷艷君得逞的一笑,他看著傻笑的死心眼君,突然上前一步,兩手壓在死心眼君的肩上,貼近死心眼君的臉說,“既然你對這個意見也分外同意,那……現在就履行一下伴侶的義務吧。”
  死心眼君愣,義務?
  高貴冷艷君卻沒給死心眼君更多思考的機會,直接身子前傾,兩手用力一推——壓之。
  天高地闊,大雁高鳴。
  失神的死心眼君目光無意識的追尋著南飛的大雁。
  大雁從鳥的形狀漸漸變成一個黑點,再漸漸消失不見。死心眼君收回視線,緩慢的把目光挪向躺在身旁的高貴冷艷君的臉上。
  高貴冷艷君睡顏安詳,似乎就連睡夢裡都一副分外滿足愜意的樣子。
  死心眼君突然咧了咧嘴,無聲的笑了笑。
  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高貴冷艷君這麼近。
  雖然現在死心眼君渾身上下都有些酸,甚至某些地方還有些疼,可是精神上的興奮使他怎麼也睡不著。
  他心情愉悅,甚至很想伸手抱抱旁邊的高貴冷艷君,可是高貴冷艷君睡得那麼香,他怕吵醒他。
  於是死心眼君只好自己一個人開心。
  直到暮□□臨,高貴冷艷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死心眼君一眨不眨的盯著高貴冷艷君。
  高貴冷艷君手臂一伸,死心眼君立馬一拱一拱的鑽進高貴冷艷君的懷裡。
  高貴冷艷君問,“沒睡?”
  死心眼君“嗯嗯”點頭。
  高貴冷艷君說,“唔……看來你並不累。”
  死心眼君,“呃……”
  高貴冷艷君,“那我們再義務一次吧。”
  死心眼君:“?!”
  高貴冷艷君,“你不願意?”
  死心眼君臉通紅,最後他閉緊眼,顫顫抖抖的說,“願、願意……”
  於是,黑夜,徹底的,拉開了序幕。
  【end】
 
  ☆、弟弟未成年
 
  小時候我很粘弟弟,在我還被別人稱作小弟弟時,我就已經是個整天圍著自己弟弟轉的小嘎豆。
  有一次走親戚串門,唐爸扯著唐媽的手,唐媽扯著我的帽子,我兩手扯著弟弟的衣服,我們一家人浩浩蕩盪橫著就闖進親戚家。
  姨母家也有一對兒寶貝疙瘩,不過他們是龍鳳胎,一男一女,姐姐叫孟彎彎,弟弟叫孟直直。他們的關係遠沒有我和弟弟之間的關係好,每次我和弟弟過去,孟彎彎就笑彎了眼睛衝過來掐我的臉,嘴裡還直嚷嚷“哎哎~小橫的臉可真嫩喲~吼吼吼~”
  我吃痛,又不好意思一巴掌把她呼開,只好轉移注意力去看弟弟,可是弟弟已經被孟直直拽跑了,他兩腿飛旋,跑得頭也不回。
  我心裡一酸,嘴巴就想扁,但在那之前,我要把怨氣撒在孟彎彎的身上。
  我聽說,兄弟之間都是長的很像的,外人很難區分他們。
  所以我學著弟弟的樣子粗聲粗氣的瞪著孟彎彎說,“白痴!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橫!是我弟弟!”
  孟彎彎睜圓了圓溜溜的眼睛驚詫的看著我。
  我又學弟弟的樣子冷哼一聲。
然後孟彎彎彎著腰笑得蝦子一樣的說,“哎喲喲~我們的小橫橫竟然還學會騙人啦!哈哈哈!真是、真是笑死我了~~~~~哦咯咯咯~~ ~~~”
  我被她的笑聲氣得心煩意亂,除了弟弟誰也不能撫平我內心的傷痕。
  於是我小腿一撩,飛奔去尋弟弟。
  姨母家很大,邁出房門之後就像踏入了原始森林,各種花花樹樹把我的視線擋的死死地,張眼一望……真是讓人絕望。
  我氣鼓鼓的回頭瞪著跟過來的孟彎彎,哀憤的沖她吼,“還我弟弟!”
  孟彎彎還是笑嘻嘻的死樣子,她兩手揪了揪蓬蓬裙,然後一排小白牙一露,說,“叫姐姐~”
  這個死雞婆,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趁火打劫,於是我毫不遲疑的說,“姐姐!”
  孟彎彎誇張的“哎~”了一聲,然後當前順著台階往下跳,回頭沖我說,“來呀小橫橫~我們去挑了他們的巢穴!”
  我才不管孟彎彎說的是什麼,我只是去找我的弟弟。
  於是我們在院落裡飛奔。
  孟彎彎的裙擺翻飛呀翻飛,蝴蝶一樣的翩躚來翩躚去,我忍不住去拽她的裙子,提醒她快點,別光顧著轉圈。
  孟彎彎拍掉我拽她裙子的手,嬌哼一聲說,“小流氓~”然後又過來掐我臉。
  為了弟弟,我忍。
  我們終於在圍著院落的那個類似果園的東東里面轉了個大圈之後,找到了孟直直和弟弟。
  他們就坐在門後的陰影裡,孟直直嘴裡咬著朵花,斜著眼睛看著我們的方向。弟弟嘴裡咬著根草,斜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方向。
  我歡喜的奔到弟弟身邊,又不想太大聲吵著弟弟,於是我糾結的扯了扯弟弟嘴裡的草,聲音喜悅的喊,“弟弟?”
  弟弟嘴裡的草被我不小心拽了出來,弟弟的眉頭一皺,抿緊嘴巴,半瞇著眼睛看著我。
  我想了想,將草遞給弟弟,試探著問,“弟弟?”
  弟弟沒說話,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然後站起身,隨手撣了撣褲子上的草屑。
  在這期間,孟直直的眼珠子在孟彎彎身上撩一圈,然後嫌棄的看著我說,“唐橫你怎麼像個跟屁蟲一樣啊?”
  我傲慢的瞥了瞥孟直直,心裡想著你又不是弟弟,我跟我弟弟關你什麼事。然後我又目光殷殷的看著弟弟。
  弟弟一直都沒看我,這讓我有些憂傷。他此時背對我們,微抬著頭看著不知名的遠方。
  我跟過去,站在弟弟的身後,和弟弟一起看隨便什麼地方,然後弟弟突然回頭看著我。
  我嚇了一跳,疑問的看著弟弟。
  弟弟毫無預兆的猛推了我一把,我仰後倒地的瞬間,還聽見孟彎彎小小的低呼聲和孟直直詫異的“咦?”
  沒等我過多反應,弟弟就一下子撲過來,一屁股坐在我的肚子上。
  他那一下子因為帶著點寸勁兒,所以有些疼,我因此而弓起了身子。
  弟弟的指頭點在我的腦門上,我伸脖子去看弟弟的臉。
弟弟用指頭點一下我的腦門說一個字,“唐(點腦門)橫(點腦門)你(點腦門)以(點腦門)後(點腦門)別(點腦門)跟(點腦門)著(點腦門)我(點腦門)我(點腦門)煩(點腦門)你(掐脖子)”。
  弟弟兩手圈成圈,箍在我脖子上說,“再跟著我我就掐死你!”
  我感覺著弟弟的用力,一言不發的扁著嘴巴。
  然後弟弟從我身上站起來,毫不留情的驕傲的小公雞一樣的離去。
  孟直直嘿嘿一笑,屁顛屁顛的跟著弟弟離開。
孟彎彎無措的看看遠去的兩個,又低頭看看我,最後蹲下來手搭在我的腦門上(彷彿我發燒了一樣)說,“你呀你、看、挨欺負了吧、我弟弟就是個小壞蛋!你弟弟也是!”
  我隨口反駁她說,“你弟弟才是!”
  孟彎彎,“呃……”
  我恍惚覺得我好像回答的有點奇怪,但是我心裡憋悶委屈,懶得多想,最後兩眼一閉,希望乾脆死了算了。
  被弟弟討厭的我還活著做什麼?
  孟彎彎這個沒見識的卻以為我真的死了,她“啊!!!”的一嗓子驚叫,嚇得我以為周圍有蟲子,猛地睜開眼睛。
  我氣吼吼的問,“你喊什麼?”
  孟彎彎假咳一聲,然後伸手拽我,“你起來啦!”
  我賭氣的說,“不起!”
  孟彎彎拔蘿蔔一樣拖住我的腳腕拼命的往外撈。
  我被她一系列的舉動整的筋疲力竭,連傷心都忘了,最後我只好一腳蹬開她,站起來無精打采的被她拽著走。
  我和孟彎彎待在她的房間裡,孟彎彎圍著我轉來轉去。
  我的眼睛此時死魚一樣的半翻著,這是我僅有的保持不閉上的力氣。
  孟彎彎歡樂的忙乎完之後,喜滋滋的將一面鏡子擋在我的臉前。
  我半死不活的一望,就見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死氣沉沉的看著我。
  我和那鬼東西彼此對望,一時悲從中來,於是我開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孟彎彎急急地扒著我的眼睛,好像這麼做我就可以不流淚一樣,她著急地說,“你別哭啊!我化了這麼久的妝會被你哭花的!”
  然後她不知從哪裡拿來一圈紙蓋在我的雙眼上。
  孟彎彎說,“你現在的樣子肯定連你媽都認不出你了,咱們出去捉弄孟直直和唐豎吧!”
  聽到她提弟弟的名字,我立刻回過神來,雖然還不清楚究竟怎麼個捉弄法,但是我順從的被孟彎彎拉著出門了。
  我穿著孟彎彎的裙子感覺很不習慣,腿底涼颼颼的,讓我有種裸.奔的感覺,我的步子於是邁的愈加謹慎小心,並且兩手緊緊的壓著裙子。
  儘管我玩過掀裙子遊戲,可我一點也沒有興趣被別人掀裙子,哪怕是風。除非那個人是弟弟。唔……如果是弟弟的話、那什麼都好商量。
  我們在一個人工池塘那裡見到了弟弟他們。
  人工池塘之上搭著一個紅色的亭子,亭子裡面有長凳,此時弟弟正兩手枕在頭部,兩腿交疊的躺在長凳上面。
  孟彎彎挽著我的手臂走過去,在他們前面站定,然後大聲的說,“你們看見唐橫沒?”
  倚著柱子坐著的孟直直瞟了我一眼,然後說,“沒看見。”
  我心裡有些竊喜,果然我現在的樣子他們認不出來了。
  這時候躺著的弟弟突然竄了起來,並且直奔我的方向。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可還是被弟弟攆上了。
  弟弟一把扯掉我的裙子,我穿著三角內褲在寒風里瑟瑟發抖。
  弟弟又拽掉了我的假髮,我乍一光著腦袋感覺很不適應。
  弟弟冷聲的說,“你這什麼鬼樣子?”
  我最怕弟弟對我惡聲惡氣,他一對我冷臉我就鼻子酸,喉嚨緊,眼睛濕。
  弟弟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他的身形看起來有些蒼涼。
  我一個情不自禁,就將那什麼不許跟著弟弟的警告忘在腦後,一下子抱住了弟弟。
  我感覺到弟弟的手也環住了我的腰,然後……我整個人都騰空,被弟弟甩進了池塘里。
  那一瞬間我錯愕的看著弟弟,那一瞬間我心裡還不明白狀況,只以為……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然後我就沉進了水里。
  人都說洪水猛獸,果然溫柔的水凶狠起來是很殘忍的,它們毫不留情的推搡著我,擠壓著我,一直把我按進水底。恍惚中好像有無數的尖叫響在耳邊,但我想那應該是錯覺。
  還好,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剛醒來的時候腦子不是很清醒,看到一個小男孩看著我,我茫然的看一眼他,然後開始四處打量這個房間。
  雪白雪白的,我的心也涼涼的。
  小男孩扳過我的腦袋,讓我看著他的臉,我茫然的看著他。
  他說,“你醒了?”
  我點點頭,然後忍不住又轉移了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覺得這個小男孩看著挺順眼,可是我不太想看他的臉。
 
  ☆、弟弟未成年
 
  這個時候門打開,走進來一個漂亮的少婦,啊不對,那是我的媽媽。
  媽媽見我眨著眼睛看她,低呼一聲快步走來,摸著我的臉說,“小橫你醒啦?”
  我點點頭,看到媽媽的臉突然有些委屈,就摟著她的脖子嗚嗚的哭。
  唐媽抱起我,拍我的背,哄著我說,“乖寶寶不哭不哭~”
  我哭得更凶狠了。
  唐媽無奈,她鬆開我一些,扭頭衝那個旁邊的小男孩說,“小豎你快安慰你哥哥一下,除了你別人都不管用。”
  我不解的看著唐媽。
  那個小豎則僵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唐媽來回的看著我們,最後我指著那個小豎,開口問,“他是誰?”
  唐媽更驚訝了,她沖我解釋說,“這是……你最喜歡的弟弟呀。”
  不知為什麼,我聽到弟弟這個字眼就有些歡喜,我“哦”一聲,然後彎起眼睛衝著小豎笑,喊他,“弟弟~”
  弟弟還是僵僵的坐著,他抿緊了嘴,低下頭不 看我們。
  唐媽嘆口氣,她把我放進被子裡,然後柔聲說,“唐爸給你們買吃的去了,一會兒就回來,我下午還有班,讓弟弟在這裡照顧你。”
  我點點頭。
  然後唐媽離開。
  我和弟弟都沒出聲。
  不一會兒,我就眼皮發沉,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了。
  不知是誰說過,如果你連自己都騙了,那別人怎麼可能會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呢?我覺得這句話有理。
  我忘記弟弟不是因為恨弟弟把我推進水里,雖然那時候的確挺害怕的,不過我那個時候光顧著害怕,哪有時間去想該恨誰的問題?而現在看見弟弟滿臉嚴肅與惶惑,我滿心又是對弟弟的喜歡。我想,也許以前的確是我太過粘著弟弟了,讓他對我不夠珍惜。那麼,就藉著這個機會重新開始吧?嘿嘿。
  我是被飯菜的香味勾醒的,肚子咕咕叫,我兩眼巴巴的四處尋覓吃食。
  唐爸拍拍我的腦袋,推著我的後背使我坐起來,嘴裡說,“小橫別睡啦,讓你弟弟餵你吃飯~”
  唐爸滿臉促狹笑得意味深長,不過可惜,我正在“失憶”,所以我板著平靜的臉淡定的“哦”一聲。
唐爸詫異的看看分外平靜的我,又拍我腦袋,說,“小橫怎麼了?生你弟弟的氣呀?你弟弟知道錯了,你看,這不在邊上一直照顧你嗎? ”
  我眨著無辜天真的眼睛看著弟弟。好像從沒見過他一樣的認著他的臉。
  弟弟被我盯得偏下了頭,手裡拿著勺子在粥碗裡一下一下攪。
  唐爸笑了笑,同樣在弟弟的腦袋上拍了拍,然後就溜了。
  我和弟弟沉默了一會兒,我率先開口說,“弟弟?”
  弟弟抬頭望著我。
  我,“呃……粥碗給我吧,我好餓。”
  弟弟沒動彈。
  我等了半晌,於是伸手去夠旁邊的甜點。卻被弟弟攔截了下來。
  弟弟站起來坐在我旁邊,舀了一勺粥就餵過來。
  我遲疑的看看弟弟,弟弟見我遲疑,神色更臭了些。我只好無奈的張口吃他紆尊降貴餵得粥。
  吃飽了之後我和弟弟又沒事乾了。我仰躺著無所事事的看著天花板。
  弟弟則扭頭看著窗外。
  時鐘滴答滴答的響著,我在這寂靜裡突然覺得有些寂寞。雖然我最愛的弟弟就在我的旁邊,可是我還是有點寂寞。
  我連嘆氣都懶得嘆,就那麼乾巴巴的瞪著眼睛。
  我在醫院裡住了三天,弟弟在我身邊守了一天。
  出院的時候弟弟被唐爸唐媽硬拽過來接我,於是唐媽牽著我的手,唐爸牽著唐媽的手,弟弟一個人拽拽的沉默的走在前面。
  我們一路浩蕩的回到家,咪咪熱情的衝過來舔我的臉。我揪住咪咪的大尾巴咯咯笑。
  咪咪是一條狼犬,灰白色的,長得毛茸茸的。
  它平時總喜歡蹭我,我也喜歡被他蹭,而且經常把我的好吃的分給咪咪。
  弟弟則討厭咪咪,我想,大概咪咪也是被我連累的,凡是我喜歡的,弟弟都不喜歡。
  我和咪咪勾肩搭背——沒辦法,我也想抱著咪咪進門,但是它太大了,我抱不動,就只好和它哥倆好的一步一拐的往門裡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咪咪突然犯了懶,身子斜著就往我身上倒,我被它柔軟的肚子壓著,像是蓋著條厚厚的棉被一樣。我開心的去摸咪咪的下巴,嘴裡說著“起來~咪咪~”
  咪咪尾巴一甩,耷拉著眼睛和我玩對眼。
  我無奈,求救的回頭去看唐爸唐媽,卻發現唐爸唐媽竟然不分場合的專心致志的kiss。
  唉、真是不明白他們大人怎麼就不懂得兒童不宜呢。
  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咪咪竟然突然挪開了它的尊臀。
  我扭頭去看咪咪,卻一眼望進了弟弟的眼裡。
  我臉一紅,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紅。我想,大概,是因為剛剛看到唐爸和唐媽的不良鏡頭,嗯,就是這樣。
  弟弟將咪咪毫不留情的撇到了院子裡,然後他伸出手,王子一樣的做出邀請的樣子。
  我呆呆的看著弟弟,我覺得,好像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弟弟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不管怎麼說,機不再來,我迅速的抓住了弟弟的手。
  弟弟卻沒有溫柔的牽著我,而是滑到了我的手腕,然後順著胳膊往上,再然後,我就被弟弟扛了起來。
  我趴在弟弟的肩膀上,說實話,其實不是很舒服,可是離弟弟這麼近依然讓我很開心。於是我就一邊被硌的痛苦著,一邊幸福著。
  弟弟徑直回到我們兩個人的小房間,他把我放在下舖,然後他居高臨下的站在床前俯視著我。
  我被弟弟看的不好意思,眼睛咕嚕嚕轉。
  弟弟陰沉了半天,然後低氣壓的開了口,“剛剛你看到了什麼?”
  剛剛?呃……我看到了什麼?
  我困惑的看著弟弟。
  弟弟冷著臉,提示我說,“院子裡。”
  院子裡……啊!想到了!
  我試探著開口,“咪咪被你扔到牆角?”
  弟弟的嘴又抿了起來。我看得出他面色不善。
  我有點委屈,難道不對嗎?
  弟弟明顯的不耐煩狀態,但是他還是不肯直接告訴我答案,而是提醒著說,“唐爸唐媽。”
  哦!
  我驚喜地說,“你是說唐爸唐媽的kiss!嗯嗯、我看到啦!”
  弟弟一言不發,既不說對也不說錯,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我。
  過了會兒,我忍不住拍拍身邊的位置,“弟弟、你坐呀~”
  弟弟真的坐了下來,並且他還順便躺了下來,手繞著我,和我面對面。
  我習慣性的靠近弟弟,和他暖暖和和的抱著。
  弟弟說,“親我。”
  我開心的在弟弟的下巴上mua了一下。
  弟弟又說,“像唐爸唐媽那樣。”
  我猶豫了一小下,然後就對準弟弟的嘴笑瞇瞇的蹭。
  弟弟似乎開心了些,又似乎更不開心了。
  弟弟說,“你失憶就單獨把我忘了是嗎?”
  我瑟瑟的抖了抖,然後弱弱的點頭稱是。
  弟弟沉默了一會兒,我怕弟弟看出我說謊,就把頭埋起來不看他。
  弟弟終於開口說,“忘了就忘了吧。”
  我悄悄地鬆口氣。
  弟弟的手突然一緊,“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我說,“嗯?”
  弟弟故意趴在我耳邊,近距離的對我說,“其實你不是唐爸唐媽親生的。”
  我驚訝的看著弟弟,嘴裡發出,“啊……你不是說,你才不是親生的嗎?”
  弟弟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他揪住我的睡衣領子,“你不是失憶了麼?”
  我這才想起我好像漏了餡兒,以前我做錯事情,都是縮起腦袋,不看弟弟就沒事了,所以這次我如法炮製,一腦袋就拱進了弟弟的懷裡。
  這一次弟弟卻沒有輕易的放過我,他用力的把我腦袋□□,命令我,“說!你為什麼一開始說謊?”
  我一個字也不說,委委屈屈可憐兮兮的對手指。
  弟弟見我油鹽不進,他冷哼一聲,“不說是吧?”
  我弱弱的、弱弱的點點頭。
  弟弟這回徹底怒了,他嘴裡蹦出了一串亂七八糟的話,我都沒聽清,就听清了最後一句,“%¥#@&*幹死你!”
  我嚇得一顫,弟弟又說,“不過現在我還沒那功能。”
  我,“???”
  弟弟突然呵呵一笑,“你給我等著,等我長大了再收拾你!”
  我惶恐的看著弟弟,雖然弟弟惡狠狠的樣子怕怕的,可是不知為什麼我並沒有嚇的流眼淚,最後我實在是困,就打了個哈欠摟著弟弟睡著了……
  入睡前,我彷佛還聽到弟弟在耳邊的呢喃,“等我長大等我長大等我長大……”
  【完結】
 
  ☆、深藏不露的愛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那天傍晚,我感覺飢腸轆轆,於是很懶的我推開了寢室的門,決定去食堂吃飯。
  走到樓底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躥了出來。
  我瞟了他一眼,可能是我們的視線匯聚使他獲得了某種不同尋常的訊息,於是他就笑吟吟的衝著我走了過來。
  我目不斜視的往前走,他在身邊口氣自然的問,“去哪啊?”
  我答,“去吃飯。”說的同時,我仔細看著他的臉,拼命的回憶我究竟在哪見過這貨。
  因為我有個臉盲的毛病,所以我怕是我認識的人。
  他笑得見牙不見眼,聲音愉快的說,“你不用這麼看我,咱倆確實不認識。”
  我點頭,“哦”一聲,便不再感興趣的看他,而是低頭直視腳下的路。
  他還走在我的身邊,閒話家常的說,“你去哪吃?”
  我說,“子衿樓。”
  他沉吟的頓了頓,然後說,“那好,我也去那吃,咱們一塊兒吧。”
  我說,“哦。”
  我們結伴拐過一道彎,他問,“你是大幾的?”
  我說,“大三。”
  他說,“哦~原來是學長呀~學長好!我是大一的!”
  我說,“哦。”
  他又追問,“學長你什麼專業?”
  我說,“航天,飛行器設計。”
  他笑瞇瞇的說,“好巧,我也是~!”
  我說,“哦。”
  他一副討教的樣子說,“學長大三的課程難嗎?”
  我說,“不難。”
  他舒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嘿嘿~”
  又過了一會兒,他扭頭看著我,胳膊蹭到了我的胳膊,他說,“學長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說,“郭文禮。”
  他開心的叫,“文禮學長~”
  我說,“嗯。”
  他歡快的告訴我,“文禮學長,我叫蔣成宇。”
  我說,“嗯。”
  我們來到子衿二樓,端了餐盤之後他就一溜煙的跑到最左側,我看了看他的背影,轉身走向了另一側。
  我對食物有自己的偏愛,沒有選擇困難症,很快就挑好了菜,刷卡端到桌子邊坐下開吃。
  剛舉起筷子,眼前一個陰影擋了光,然後那陰影一矮,重新把光還給了我,他坐在對面沖我笑得一臉燦爛,“文禮學長你好快~”
  我說,“嗯。”
  他兀自笑了半天,我抬眼看了看他,他收住笑,莊重的舉起筷子夾菜。
  我想吃鹹魚想吃很久了,所以今天我毫不猶豫的點了一盤鹹魚。
  蔣成宇咬著筷子,眼睛盯著我的菜,“學長~~~~~”
  我說,“嗯。”
  蔣成宇伸筷子搭在我盤子的邊沿,輕輕地敲了敲,“學長怎麼只點一盤菜?”
  我說,“窮。”
  蔣成宇笑,“窮?那你卻點了一杯果汁~”
  我說,“渴。”
  蔣成宇的筷子終於暴露了邪惡,大膽的夾走了我的鹹魚。他說,“學長,我要吃魚。”
  我看了一眼被他咬掉整根尾巴的魚,說,“嗯。”
  蔣成宇將筷子一放,我繼續吃飯。
  蔣成宇端起了我的果汁。
  我抬起腦袋看著他。
  蔣成宇舔了舔唇,“文禮學長……”
  我說,“嗯?”
  蔣成宇嘬了口我的果汁,“我想喝果汁~”
  我肉痛了一下,可依然板著臉,說,“……好。”
  蔣成宇眉開眼笑,放下我的果汁,繼續拿起筷子。
  他挑挑揀揀半天——我不知道他在挑什麼——然後他夾了一塊兒豇豆角放在我的碗裡,“學長吃蔬菜。”
  我說,“嗯。”然後將他的蔬菜扒拉到碗的邊緣晾著。
  我吃飯很快 ,因為本來就點的少。
  最後東西都被我吃光了,只剩碗裡一棵孤零零的豇豆角。
  在我要端盤子離開的時候,蔣成宇迅速的伸長手臂,夾走了我碗裡的豇豆角,然後一口吞下。
  他笑瞇瞇的站起來,和我一樣端起餐盤,“我們走吧文禮學長~”
  我說,“嗯。”
  送完餐盤,我們走在亮堂堂的大堂裡,蔣成宇突然拽住我的手臂“文禮學長~”
  我說,“嗯?”
  蔣成宇往我身上歪,幾乎掛在我身上,“學長你有女朋友了沒?”
  我說,“沒。”
  蔣成宇說,“那學長你 覺得我長得帥不?”
  我用自己的審美觀默默衡量了一下,然後在心裡暗暗的為他的容貌打了一個優。
  我誠實的點頭,“帥。”
  蔣成宇的臉瞬間笑成了一朵爆米花,他說,“那學長你 做我老婆好不好?”
  我低頭看他的臉,分辨他臉上的每一個笑紋,我說,“為什麼?”
  蔣成宇在我胳膊上輕輕地捏了捏,“你不是說我帥嘛~?”
  我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嗯。”
  蔣成宇的臉頓時笑成了第二朵爆米花,“太好了老婆~你答應我啦~”
  說完,蔣成宇雙手環繞,似乎打算抱起我轉個圈……沒抱動。
  他神色不變,保持著笑意對我 說,“老婆~我們玩星星月亮吧?”
  我紋絲不動的看著他,他的手緊了緊,我說,“不玩。”
  他的眼睛一亮,突然沖我喊,“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我說,“老公。”
  他┗|`O′|┛嗷~~一聲,嚇我一跳。
  然後他踮起腳在我臉上吧唧一親。
  我們走在路上,他的手猥瑣的在我身周繞了繞,然後小聲的低頭對我說,“老婆~”
  我說,“嗯?”
  蔣成宇說,“老婆我能摸摸你的小手嗎?”
  我說,“老公。”
  蔣成宇搖著尾巴,聲音似乎都在轉圈,“誒~”
  我說,“我能用刀戳戳你的小爪子嗎?”
  蔣成宇的手嗖的縮了回去,“別別別別別別、老婆大人息怒~”
  我說,“我沒怒。”
  他扁嘴,“哼o( ̄ヘ ̄o#)”
  我伸手牽住他的手,放進我暖暖的衣兜里。
  他在我手心勾了勾爪子,嘴巴笑成了一彎金色的月牙。
  我們在公寓樓底分別,蔣成宇摟著我的腰,非要藉著夜色的掩護親親。
  我四周瞅了瞅,周圍的確有一堆藉著夜色親親的人,但是他們都是一男一女。
  蔣成宇不鬆手,對我說,“沒人注意~剛剛在食堂我還不是直接叫你老婆~?”
  我心裡想,那不一樣,剛剛咱們越光明正大別人越覺得是賣腐,現在這樣偷偷摸摸,那可就是公開出櫃。
  所以我扯開他的手,拍他腦袋說,“回去吧。”
  他“唉唉”的嘆口氣,然後捲著尾巴離開。
  我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望著他的背影,因為我臉盲,對臉的熟悉時間需要很漫長的時間,所以我想努力記住他的背影。
  筿�出了解除咒语,冲他们点点头,应,“嗯。”
  他們三人的神色各異,唯一統一的是——都寫著不可置信。
  蔣成宇驕傲的得瑟的嬉皮笑臉的沖他們豎了豎小指,然後扭身扯住我就走。
  我和蔣成宇相互蹭著走,我早就忘了身後的人。
  蔣成宇也把他們忘了。
  我和蔣成宇一起吃早餐,氣氛很愉快,蔣成宇的笑很明媚。
  然後我要去上課了,蔣成宇舉著手機,沖我要課表。
  我找到電子版課表,用剛加的□□發給他。
  他笑得像一隻吃飽喝足的小貓咪。
  他沖我揮手說再見,我點頭。
  走進教室不到十分鐘,門口突然騷動了一下,隱約聽見女生的驚呼,“好帥~!”
我原本望著窗簾半遮半掩的窗外,聽到響動便漫不經心的轉頭看了看,這一下就看見一個長相不錯的人走近,他一臉暖暖的笑容,沖我說“老婆~ ”然後在我身邊坐下。
  我悄悄地消化了一下,反應過來他是蔣成宇,於是我繼續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
  蔣成宇在我身邊嘿嘿的笑,一會兒玩我的筆,一會兒玩我的本,一會兒玩我的筆和本。
  他在我的本子上畫了兩個親親的小人,兩個都是火柴人構造,短短的刺猬頭。
  他戳戳我,然後戳戳火柴人,眼睛瞇成一條縫,說,“這是你~”
  然後又指另一個火柴人,“這是我~”
  我說,“嗯。”
  蔣成宇的畫技不怎麼樣,所以他玩了一會兒就把筆撇下了,趴在我的身邊光明正大的看我。
  我努 力的板著臉,認真的聽前面的老頭講課。
  課間休息的時候,蔣成宇就拉我去廁所。
  其實我不想去,前面提過我很懶,但是既然蔣成宇要我去,那我就只好不懶了。
  我和蔣成宇剛走出教室,身後就喧囂的傳來一波聲浪,我知道他們在議論我,以及蔣成宇,以及……我和蔣成宇。
  議論就議論吧,我透明了半個大學,沒想到另一半個要以這種方式風騷。
  蔣成宇上廁所的時候我就站在門口。
  蔣成宇回頭看我,問我怎麼不上。
  我說,“沒尿。”
  他噗的笑出來,我眼角的余光發現他在笑得時候似乎忍不住抖了抖,然後才塞回鳥,拉起褲鏈。
  我們一起回教室,坐回我那個萬年窗邊。
  周圍的人沒有當著我的面議論,只是小聲的議論,我就權當聽不見。
  老師開始講課的時候,蔣成宇用手指戳了戳我,“老婆~”
  我說,“嗯?”
  蔣成宇像一隻小狗一樣湊過來,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老婆……你想不想……和我……那個?”
  我認真的想了想,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於是我認真的說,“不。”
  蔣成宇做出一臉悲傷的樣子嘆氣,“唉……”
  但緊接著,蔣成宇又說,“老婆~如果你想……咱倆就去廁所~現在上課,裡面沒有人~嘿嘿嘿~”
  我一本正經的應,“嗯。”
  蔣成宇打了個哈欠,老實的趴在我身邊睡了。
  我終於沒忍住,扭頭仔細的看他。
  我想記住他的臉。
  我看著閉眼的蔣成宇,看了很久很久。
 
  ☆、深藏不露的愛
 
  從那之後,蔣成宇每天都來找我,我們早上在我公寓樓下會面,晚上在我公寓樓下說再見。
  我們甚至在夜色裡接吻。
  蔣成宇的味道甜甜的,他整個人都是甜甜的。
  蔣成宇在空間發說說,“老婆~我想要名分~你轉發到你空間好不好?@老婆”
  我毫不猶豫的轉發,“好//老婆~我想要名分~你轉發到你空間好不好?@老婆”
  於是所有我認識的人都跳出來,驚訝的問是怎麼回事。
  我一律都關掉,不作回答。
  有人評論說,肯定是惡作劇。
  我也沒理。
  我和蔣成宇每天依然很高調,蔣成宇對我保有很大的熱情,不過,隨著一天一天的相熟,蔣成宇的某些本性也一點點顯露。
  比如說……蔣成宇其實是個有點惡劣的人。
  他會突然拽住我,讓我去看某個路人出糗,然後笑得合不攏嘴。
  他會冷冷的看著流浪貓狗,將湊近的貓狗一腳踢開。
  他會不停地摩擦我的手,一遍遍對我說,老婆你真可愛,老婆你最可愛……
  我們轟轟烈烈熱熱鬧鬧了整整一周。
  這一天,是11月11日,光棍節。
  蔣成宇顯得整個人更加容光煥發,尤其是和他那三個光棍室友相比。
  蔣成宇拉著我的手,帶我去了一家星巴克。
  我們坐在窗邊,蔣成宇喜歡這個位置,他會頻頻的往窗外張望。
  我們坐了十分鐘,二十分鐘,蔣成宇從一開始的興致勃勃,變成現在的頗有些百無聊賴。最後,蔣成宇在吸管上狠狠一咬,然後把杯子往桌邊一磕,他對我說,“老婆。”
  我說,“嗯。”
  蔣成宇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一下,然後兩下,然後三下。
  這是他考慮什麼的時候喜歡做的動作,我們自習的時候,他在思考一道題的時候就會無意識的這樣做。
  蔣成宇終於開了口,“老婆,我發現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呢~
  我說,“哦。”
  蔣成宇的目光脫離了我的臉,他的臉上渲染出一層甜蜜的光,他用浸著糖一樣的聲音對我說,“老婆,她和你一樣可愛~”
  我說,“哦。”
  蔣成宇越說越順口,“我覺得我愛上她了~”
  我只能繼續,“哦。”
  蔣成宇的目光有些微的傷感,“我要去追她啦~”
  蔣成宇沒等我發出哦,徑自說,“可你怎麼辦?”
  我仔細想了想,“能怎麼辦。”
  蔣成宇為我解答,“所謂一山容不得二虎……而我更喜歡女孩子一點~”
  我說,“……哦。”
  蔣成宇將交疊著的腿放下,站起身撣撣沒有灰的衣襟,“那我要走了呀~”
  我說,“我記住你的臉了。”
  蔣成宇“噗”的一笑,“你這麼說是暗示我你會報復我嗎?嘿嘿……老婆呀~好歹我們一日夫妻百日恩……咦?不對,我們連日都沒有過~”
  我覺得蔣成宇說得有理,於是點頭說,“也是……”
  蔣成宇探過身,在我肩上一拍,雖然他沒用力,但是我覺得有點疼,所以我皺了皺眉。
  蔣成宇嘖了一聲,對我說,“老婆~報仇什麼的、你也沒必要嘛,我們好聚好散哈~而且……你沒辦法的,我家很有錢哦~”
  我不知道蔣成宇家是不是很有錢,但是我家的確沒有錢,不過有沒有錢什麼的……so?
  蔣成宇走了,奇怪的是,門外竟然有他那三個光棍室友。
  光棍室友一號說,“阿宇你輸了~”
  光棍二號說,“阿宇請吃飯!”
  光棍三號賴賴嘰嘰的說,“阿宇你腦袋抽了嗎?堅持過今天咱倆就贏了,幹嘛分手?”
  蔣成宇哼哼了一聲什麼我沒聽清,但是聽見三個光棍狼叫聲,他們一起喊,“阿宇萬歲~!燒烤萬歲~!”
  他們終於走了,我終於不用再聽他們的對話了。
  我站起身,確定自己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不整潔的地方,然後紳士萬分的離開。
  蔣成宇不再出現在我的樓底了。不管是早上還是晚上。
  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就是喜歡上廁所。
  只要老師一說休息,我就跑進廁所。
  他們於是趁機更加熱烈的議論著孤零零出櫃的我。
  我去一樓的廁所,二樓的廁所,三樓的廁所……
  每一個都去,然後定定的站在裡面等待,等到上課時間的到來,我不得不離開。
  於是有一天,我被不小心關在了廁所。
  門打不開,我用力敲,沒人應。
  我默默地盯著門,琢磨著踢碎它的可能。
  卻聽見聲響,然後門突然打開,一個人衝了進來,見到我的時候,他微微一愣。
  我感激他打開了門,所以沖他點頭示意,便錯身走開。
  他一把拉住我,“老婆?!”
  我頓住,原來是……蔣成宇,我細看他的臉,記憶慢慢回籠,這……真的是他。
  蔣成宇死死的抓住我的手,“你在這里幹嘛?我記得你在課間從不上廁所。”
  我看著他逼問的神色,頓了頓,說,“……肚子疼。”
  蔣成宇一把將我壓在洗手台上,“你撒謊……”
  他的表情有些失神,喃喃地說,“奇怪……我竟然能看出你的情緒了……”
  我的腰被什麼硌到了,很疼,所以我推了推蔣成宇。
  蔣成宇卻被戳痛了一樣的更用力的按我,他說,“別動。”
  他的表情有點狠厲,他的話帶著輕佻,“老婆~~~你在這裡不就是等我的嗎?你還記得我們之前那個廁所約定是不是?”
  我沒回答。
  我們無聲的對峙了幾秒鐘,我耳裡突然聽見拉鍊的聲音,蔣成宇對我說,“老婆,你不能再離開我……”
  然後……
  然後我就一痛。
  我心裡想的是,這不科學,怎麼可以這麼快就進入正題,但是蔣成宇卻抓的死緊,全情投入。
  我抱住蔣成宇,我心裡滿滿的都是,我很想他,真的很想。
  即使現在他就在這裡,我還是想他,我想著他會不會一會兒就要離開。
  我們結束之後,蔣成宇替我整理褲子,只要他想,他可以非常的溫柔細緻。
  他終於整理好了,他眼睛在我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似乎看不到哪裡還需要整理,他只好收回手。
  但是他不甘心,於是他一把抱住我。
  蔣成宇慢吞吞的,慢吞吞的說,“老婆……”
  我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下文,於是我忍不住說,“愛過。”
  蔣成宇,“……”
  蔣成宇,“我沒想問這個……”
  蔣成宇,“不對,你說什麼?”
  我說,“現在也愛。一直都愛。”
  蔣成宇,“可你明明對我……你一直以來……”蔣成宇的聲音弱了下去,他垂著頭,“對不起……”
  我說,“沒關係。”
  蔣成宇恢復了笑臉,他的胳膊環著我搖了搖,“老婆我們重歸於好好不好?”
  還沒等我說好,蔣成宇就繼續搖,繼續晃,“好嘛~好嘛~”
  我點頭,“嗯。”
  又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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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您所見,你覺得我和這樣的蔣成宇在一起不會得到幸福嗎?
  但事實證明,笑到最後的是我。
  因為,以上的事情發生在二十年前,而現在,是公元2034年,11月11日。不過我不用過這個節日,因為我可是有結婚證的人。
  結婚證上的兩個名字分別是:郭文禮,蔣成宇。
  【完結】
 
  ☆、醜而溫柔
 
  我很醜,我自己都不敢照鏡子。
  他們都說我的長相讓他們看了後難受,所有人都躲著我。
  我沒有朋友,更不要說女朋友。
  我已經二十九了,一直以來都是孤單一個人。
  我很寂寞,我想找一個人陪我。
  我想摸她,想親她,想狠狠的操.她。
  我知道沒人會願意讓我碰她,那麼…我花錢呢?
  我很窮,因為臉,我的工作都不好找。
  我知道我不該怪他們明目張膽的歧視,畢竟我的長相確實讓人無法承受。
  我看著眼前的小蛋糕,它上面插著二十九根蠟燭。

我呼的一吹,它們集體一抖,全都滅了光亮。
  我割下一塊兒放進嘴裡含著,我想體會一把甜蜜的滋味。
  並且,一會兒我打算出去,我要在我二十九歲生日這天擁有一個女人。
  即使她水性楊花,即使她厭惡我的臉,但她卻要脫光了讓我.幹。
  我嘴裡吃了蛋糕,我可以很甜的吻她,雖然她那麼不情願。
  我穿上我黑色的大衣,戴上我的兜頭帽,離開了我的出租屋。
  我早就注意那家酒吧了,我經常看見有長相英俊的男人在那裡徹夜不出來。
  我想那個酒吧里的女人一定很美。
  我摸了摸兜里鼓鼓的錢,推開了酒吧的門。
  門鈴叮咚,酒吧里裝潢很好,人也不顯得擁擠,但是他們卻全都望向門口的我。
  我低頭,將帽子拉的更低,悶頭往吧台走。
  突然一個經過的人一把拉開我的帽子,我的臉乍然暴露在晦暗的燈光下面。
  我聽見有人抽冷氣的聲音,我的心湧起一股難過,但是我依然決然的往前走。
  有一幫人在我走近時笑得很大聲,他們誇張的擁著一個人出來。
  我看了一眼,是一個年輕男人,看起來比我至少小四五歲。
  那個男人臉很臭,他沒好氣地走到我面前,“你有什麼事?你沒事來這里幹.雞.巴.毛?”
我想著我並不認識他,我來這里關他什麼事,但是我依然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也許只是因為他有一張漂亮的臉,真的是一張很漂亮的臉,他肯定非常受女性歡迎。
  我捏緊手裡的錢,說,“我來找女人。”
  他頓時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說啥?再說一遍?”
  我掃他一眼,重複,“我來找女人。”
  他冷眼看我,“你有病吧?”
  我不解的看著他。
  這時他身後傳來他那幫朋友的聲音,“阿嚴你墨跡什麼呢?他都來了你還不趕緊上!”
  原來他叫阿嚴。
  阿嚴盯著我看了兩秒,嘖了一聲,“怎麼能長得這麼醜?”
  他從兜里掏出一個牌子扔給我,“拿著,去房間等著。”
  一個服務人員走過來,說是為我帶路。我便跟著他去了。
  帶我的那個人客客氣氣的把我領進一個房間,然後說酒水隨便用,請稍等。
  我說好。
  我有點緊張,我不安的四處打量,不知道他們會讓什麼樣的女人來?
  我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不一會兒我又喝了第二口…
  我腦子暈乎乎的聽見門打開的聲音,我轉頭去看,就見那個阿嚴大步走過來。
  我不解的問他,“你來幹什麼?”
  他沒好氣地壓住我,解我的衣扣,“閉嘴,別廢話。一會兒多叫兩聲,但是你別想讓我真碰你。”
  什麼?
  我的上衣不見了,我立刻按住他扒我褲子的手,我有些慌,“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停住手,“你真不懂假不懂?看你也這麼老了,就別裝無知了行嗎?”
  我覺得渾身難受,竟然很熱。
  我想阻止他碰到我大腿的手,但我卻渾身無力。
  他嘩啦一聲撕開了我的內褲,然後嗤的一笑,“這麼容易就硬?”
  我感到很羞辱,我側頭想並緊我的腿。
  但是他用力一壓,將我的腿分開在兩側。
  我眼睛都紅了,祈求他,“別…”
  他一隻腿邁到床上,踩住我的一隻腳,然後空出一隻手就去摸我的下面。
  我被他一碰,頂端瞬間就濕了。
  我躺在床上哆哆嗦嗦,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感覺到他微涼的手在我腿上撫摸,他並沒有撫慰我最硬的地方,而是輾轉到後面。
  突然我屁股一緊,他竟然把手指伸了進去。
  那個地方…那麼噁心,他要幹嘛?
  我感到不適,生理和心理都不舒服,我半抬起身看他,想把他的手拿開。
  可是他不但不拿開,反而更深的捅進去。
  他不再出言辱罵我,而是雙眼盯著我的後面。
  我不明白一個男人為什麼會這樣對另一個男人,我現在只覺得不好過,他的手指讓我有排便的感覺。
  我的屁股一縮,不小心就夾住了他的手指,他瞬間就發出了一個悶悶的哼聲。
  他咒罵了一句,轉眼立刻瞪我,“操,真.騷!”
  我只覺身上一重,他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我原本渾身赤luo,他的衣服全都蹭在我敏感的皮膚上。
  有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我,我心下詫異,原來他也硬了嗎?
  可是緊接著,他竟然試圖把他的東西往我的屁股裡插。
  我頓時嚇到了,拼命的掙紮起來。
  可是他在我上方,很用力的壓我,而且我還渾身發軟,根本推不動他。
  他真的插.進去了,我感到膽戰心驚,那麼粗的東西,怎麼可以?
  可是我轉念想,我便秘的時候那麼粗的屎也不是沒拉過,所以好像真的不會死…
  他開始抽動了,這種節奏每個男人都不陌生,我起初還有些疼,但是後來就被他傳染了一樣,身後竟然湧起一股熱潮。
  那熱刺激的我一下子就重新硬了起來。
  他也感覺到了,他一把推開我頂住他的東西,挪到一邊,然後重重地撞擊。
  我像缺水的魚,我撐起上身想要更多的呼吸。
  可是他看到我抬起的臉,立刻把我壓了下去,“媽的,別露臉,看你臉我都要萎了。”
  我躺回去,我開始無聲的落淚。
  突然“啪”的一聲,他在我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一下,“叫幾聲聽聽。”
  我抿緊嘴,努力不洩漏一絲聲音。
  他冷然一笑,“不出聲是吧?”
  然後他就掐住我的腰,深得不能再深的插了進去。
  我好像被摩擦到了哪裡,一下子嘴裡就露了一個音出來。
  他得意一笑,“你不是不發聲嗎?”
  我紅著眼睛看他,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突然一靜,連頂我的動作都停了。
  我們安靜了大約五秒鐘,他緩緩俯身,唇落在了我的眼睛上。
  我的眼淚濡濕了他的唇,他伸出舌頭將上面舔得更濕。
  他突然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我沒有出聲。
  他抬起臉,微揚著下巴問我,“你真的不記得我是不是?”
  我滿腦子問號,“你是…?”
  他的臉頓時黑了,“蠢貨!活該你這麼多年被我耍得團團轉!”
  …這都什麼跟什麼?
  他一下一下頂我,邊頂邊悠閒地說,“你看你,長得這麼醜,也不可能娶到老婆了,所以你就嫁了吧?”
  我一時悲從中來,就小聲的說,“嫁也沒人要我…”
  他動作一停,壓住我說,“你那個什麼工作不用做了,我養你怎麼樣?”
  沒等我說話,他繼續說,“算了,本來也不用徵求你的同意,有我的話,你明天就能被炒魷魚…”
  我,“?”
  他嘿嘿一笑,“你真蠢,從小蠢到現在,我看你也沒什麼用,以後就呆在我身邊讓我.操.吧。”
  他說的話真傷人,我閉上眼睛,不想多看他一眼,即使他長著一張那麼好看的臉。
  我想等明天一早,我立刻就離開這裡,我再也不想女人了。
  他洩過一次之後就在我旁邊睡了。
  我也很累,迷迷糊糊中,我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那時候我還很小,我的鄰居是一個漂亮的小男孩,我們整天都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他搬走了,臨別的時候,他在牆角拉住我,一臉嚴肅的對我說,“阿夏其實有個秘密我沒對你說…”
  我問他,“是什麼?”
  他低頭,長睫毛一扇一扇的,“其實我…”
  我,“嗯?”
  他突然一抿嘴,狠狠的踩了我一腳,然後對我說,“其實你很醜,跟你在一起我很不開心,我快被你醜死了!”
  我驚詫的站在原地看他,他最後又說了最後一句,“所以你以後有點自覺吧,你這麼醜,可別禍害別人了,沒人願意和醜八怪做朋友!”
  說完他摟住我的脖子狠狠的親了我一口,然後轉身就走。
  我的唇,動了動,我想對他說,“可是…我很溫柔。”
  可是,我沒有機會說,因為他再也沒出現在我的世界。
  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以後,我還能想起當初那個吻,如果時光重來,我肯定在他吻我之前對他說:
  你是我的小伙伴,我雖然那麼醜,但是我會對你很溫柔,非常非常溫柔…
  【完結】
  
 
  ☆、主人與萌寵
 
  萌寵遇到主人那天,滿世界的陰霾。
  萌寵渾身的毛灰秋秋的,彼此黏連,根本看不出本來的色彩。
  它那時正縮在一個垃圾堆邊,飢寒交迫。
  一雙鞋無聲無息的出現,萌寵費力的抬起頭,就看見一個斯文冷面的男子。
  萌寵懵懵懂懂的就被帶走了。
  從那以後,它就叫那個男子主人。
  主人話少,但是會耐心的 為萌寵洗澡。
  洗乾淨的萌寵渾身雪白,它看著鏡子裡雪團一樣的自己,羞澀的偷眼去看主人。
  主人依然唇角抿成一條線,一點也沒有驚豔的意思。
  萌寵有些小失落,悄悄地在主人的手心蹭了蹭。
  主人對萌寵真的很好,每天親自給萌寵做飯吃。
  萌寵最喜歡吃主人親手遞過來的東西。
  主人給萌寵做了一個小窩,就放在床頭桌上。
  可是當晚,萌寵趁著主人沒注意,偷偷的從小窩裡爬出來,一頭扎進主人的懷裡。
  第二天一早,萌寵剛醒來就看到主人閒適的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本書。
  萌寵想到自己還呆在床上,就縮了縮腳,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桌子上的小窩裡。
  可還沒等行動,就見主人放下書,掃一眼挪來挪去的萌寵,嘴裡說,“你不能和我住在床上。”
  萌寵的小身子僵成一團,憂傷的把腦袋埋了起來。
  從那以後,萌寵再也沒爬過主人的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萌寵和它的主人一直過得很安逸。
  萌寵總是抓緊一切機會靠近主人,或者蹭蹭他的褲腳,或者舔舔他的手心。
  萌寵一臉心滿意足,它覺得如果生活就這樣下去,簡直不能更完美。
  可是有一天,萌寵發現了不對勁。
  它覺得自己的身體怪怪的。
  有時會突然發熱,有時又冷的打顫。
  這樣的狀況越來越頻繁,萌寵不禁有些慌。
  主人似乎發現了萌寵的症狀,可是他什麼也沒說,而且,似乎若有若無的在疏遠萌寵。
  萌寵更害怕了,它恨不得一直圍著主人打轉。
  可是主人理也不理,甚至有一天,主人回家時還抱來了一團毛茸茸的東西。
  那小東西一被放下就撒歡的滿屋子跑,最後甚至湊到萌寵面前,試探著舔了舔萌寵的臉。
  萌寵瞬間發怒了,它一巴掌打在那團和自己相似,甚至比自己更可愛的東西的腦袋上。
  那東西嗷嗚一聲,嗚咽的原地打轉。
  這時傳來主人的聲音,“球球別鬧。”
  那個叫球球的傢伙果真不再小聲嗚嗚,而是衝著萌寵齜了齜牙,然後就一溜煙的跑去主人身邊。
  萌寵傷心極了。
  它的主人甚至沒給自己起名字。
  萌寵躲在一個灰暗的角落,獨自悄悄地落淚。
  晚飯的時候,主人沒叫萌寵,而是和那個叫球球的傢伙坐在飯桌邊一起吃。
  萌寵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直到他們一起離開。
  萌寵覺得好餓,可它不想吃東西,不過它依然來到飯桌邊,因為那裡主人給它留了飯。
  萌寵看著那小碗飯,也不吃,就吧嗒吧嗒的往碗裡掉眼淚。
  萌寵覺得,它的主人好像要拋棄它了。
  哭累了之後,萌寵還是忍不住走進主人的房間,它想著,至少現在主人還沒有拋棄自己。
  萌寵推開本就留著一條縫隙的門,探頭往裡瞧。
  它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球球正縮在自己床頭桌上的小窩裡酣睡。
  那裡……明明是屬於自己的。
  萌寵滿心絕望的看著床上倚坐著的主人,它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量都在流失,就在這時,萌寵身子一歪,它失去了知覺。
  等萌寵再次醒來的時候,它發現了不對勁。
  視野裡的主人……好像變小了?
  萌寵下意識的湊過去就想舔舔主人的臉,沒想到竟然真的舔到了。
  只是……萌寵驚訝的低頭,它已經不是原來小小的一團了,而是變成了……和主人相似的形體。
  萌寵不知道怎麼定位自己現在的樣子,可是他的主人知道。
  在主人眼裡,萌寵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少年。
  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張的看著主人,小聲的叫了一聲,“主人……?”
  主人看著近在眼前的少年,輕輕地“嗯”了一聲。
  少年看著主人,視線溜到主人的嘴唇,突然鬼使神差的,就在上面輕輕地舔了舔。
  主人臉偏了偏,繞過 少年的吻,嘴裡發出疑問詞,“嗯?”
  少年的臉乍然紅了,他不敢看主人的眼睛,只好將頭埋進主人的肩窩裡。
  主人卻沒讓少年得逞,他像以前揪住萌寵脖頸毛一樣揪住少年的脖子,把他拉開,勾著唇角一笑,“吻不是這樣的。”
  然後深深的吻住少年的唇。
  少年的神思還沉浸在主人的笑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主人的笑容。
  但很快,少年就什麼也無暇顧及了。
  他渾渾噩噩的腦子想,主人的吻……是有魔力的啊。
  在他更暈眩之際,他緊緊地摟住主人的身體。
  沉浸在某種不知名情緒的萌寵並沒有聽到主人的呢喃:
  你終於……回到我的身邊。
 
  ☆、拋尸
 
  屍體近來很憂鬱,他覺得自己遭到了嫌棄。
  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他剛睜開眼睛,還沒等看仔細那個扛著自己的人就被拋了出去。
  屍體臉朝地默默的憂鬱了一會兒,等他抬起不小心被壓扁的臉來,那人早沒了影。
  屍體眼珠子咕嚕一轉,艱難的站起來去尋那個曾穩穩地扛著自己的人。
  屍體方向感很差,找那個人找的很辛苦。等終於適應了坑坑洼窪的地面之後,一抬頭,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一角衣袖。
  屍體揚起腦袋,深深的吸了一下鼻子,自己遺留在那個人身上的氣味幽幽的飄過來。
  屍體抹抹眼睛,揩掉不存在的淚水,然後他緩緩的順著窗戶爬了進去。期間,他的腰肢還彆扭的吱吱幾聲。
  那人坐在桌子邊,桌子是個小圓桌,上面擎著一個暗紫色的燭台。
  燭光癲癇一樣一抽一抽的,導致桌邊支著下巴閉著眼的人臉上忽明忽滅。
  屍體眼神不大好使,那人臉上亂舞的燭光讓屍體誤以為是那人明晃晃的笑臉。
  屍體頗為愉悅的湊到那人跟前,目光扣在那人闔著的眼皮上。
  為了看得更清楚些,屍體只好撅著屁.股,脖子前伸,弓著腰以使自己的眼睛和那人的眼睛維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屍體的兩隻手僵直的垂著,空蕩蕩的衣袖飄忽著覆住了屍體的手,卻沒能掩住那紫黑色的長指甲。
  一根長指甲緩緩的抬了起來,輕輕一勾,便挑起了熟睡之人的下巴。
  那人只覺下巴一涼,似乎有陰寒之氣迅猛的撞擊了一下他的靈魂。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燭光一抽,一抽。
  屋子裡什麼也沒有,寂靜的如荒山野嶺。
  那人緩 緩的舒了口氣,又張大嘴,打了一個持久慵懶的哈欠。
  那人低頭,似乎是慣性動作的掩住嘴,堵住接下來又要來臨的哈欠。
  這時眼角便瞄到了地上那直僵僵的東西。
  那人的眼睛微不可見的瞇了瞇。然後他緩緩的蹲下來,兩手如犬類一般搭在地上。
  他終於看清了那個奇怪的東西。
  一具屍體。
  一具剛剛被自己扔出去的屍體。
  那人沉思了片刻,眼底映著屍體的同時,還跳躍著不安分的燭光虛影。
  那人扯起屍體的左腳,順著地面拖動起來。
  屍體滑動過程中,腦袋卡在了桌子腿處。那人拖動的動作一頓,回頭看見原因便臉一沉,乾脆的猛一用力,戀戀不捨的屍體終於被拽了出來。
  那人不再遲疑,繼續拖拽著屍體向荒郊野外行去。
  刷——刷——刷——
  屍體的脊背碾壓著無數的綠色生物,一層油亮的綠色粘連在屍體背部的衣服上。
  屍體用手扒了扒,沒什麼效果。
  屍體懊惱的瞪了瞪眼,突出的眼珠在眼眶邊緣掙動了一下,還好沒掙出去。
  那人頭也不回的拖著屍體。
  屍體腳脖子在那人手裡,眼珠子瞪著那人的後腦勺。
  這是要帶他到哪裡去?
  周圍景色越來越熟悉,屍體有不好的預感。
  眼見不遠處那個深坑又要出現,屍體緊忙著打算坐起來。
  卻慢了一步。
  那人動作利落的將屍體拋了出去。
  屍體呈直角在空中翻了兩圈,然後一腦袋扎進了土裡。
  那人拍拍手,一扭身,快速的走了回去。
  屍體臉朝地,他默默的憂鬱了一會兒。
  等天上的黃臉婆月亮打了一個滑,在高空墜的低了些,屍體終於嘆口氣,將腦袋從土裡拔了出來。
  這回總算是熟門熟路。遠遠就見那根寂寞的蠟燭淌了滿臉的淚,氣若游絲的吐著氣。
  屍體在窗前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最後決定從那人的背後靠近。
  一步,兩步,三步……三步,兩步,一步。
  到了。
  屍體愛憐的以指甲為梳,在那人的後腦勺上刮了一下。
  一大片帶 著大片髮絲、血絲、肉絲的頭皮就被生生刮了下來。
  屍體:……
  屍體的手一擰,那人的腦袋就被180度轉了過來面對著自己。
  一張沒有鼻子嘴巴的臉。
  屍體鼻子裡悶悶的噴了口氣,這是個什麼鬼東西?難看死了……那個人呢?
  屍體隨手把那個坐在椅子上的假人扔到不知名的角落,順便扒下假人乾淨的衣服自己穿上,然後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學著那人支著下巴。
  屍體陷入沉思,他琢磨著一件重大之事……什麼重大之事呢?屍體再次陷入了沉思。
  身後窸窣的聲音傳來,屍體不耐煩的皺了皺眉。身子卻懶懶的沒動。
  本來嘛,他這個身子就是僵硬的,動起來很費事。
  身後的聲音也不知忙些什麼,半天之後才湊近屍體。
  屍體心一動,他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那個人!
  那人走近屍體,在屍體身後伸展手臂,一把將屍體橫抱起來。
  屍體:……#^_^#
  那人的動作一僵,他看清了懷抱裡的東西。
  那人的眼睛四處一掃,就看到了角落陰影裡可憐巴巴窩著的假人,一套背部沾染斑駁色塊兒的衣服蒙住了假人委屈的臉。
  三個個體都是穿著一摸一樣的衣服,都是出自那人之手。沒辦法,那人也懶得想花樣,能縫製出衣服的樣子就已經不錯了。
  那人又默默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像是終於認清了眼前的情況,心下也定了決策般,抱起屍體便往外面走。
  還好他力氣大,就算是那麼沉的屍體他也可以抱起來行動自如。
  那人輕快的腳步穿山越嶺,懷裡閉著眼的屍體暈乎乎的沉醉著。
  等屍體發現不對勁兒時,他已經再次被拋了出去。
  屍體:(┳_┳)...
  屍體臉朝地默默的憂鬱了一會兒。
  等聽到身後再次傳來遠去的腳步聲,屍體一個鯉魚打挺,迅雷般躥了出去。
  那人漫不經心的走在幽閉的林子裡,偶爾會有詭異的屬於深山老林的背景音樂奏響,那人也只是當做蟲鳴一般毫不在意。
  眼見林子出口在望,那人的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一分。於是,他就和一個不明物體撞在了一起。
  那人踉蹌的後退了幾步,疑惑的抬眼去看。
  對面立著一具眼熟的屍體,身上的衣服更是自己看了n年的樣式。
  屍體慘白著臉,目光貌似對著那人的方向。
  那人順了口氣,壓著嗓子盡量做出輕柔的樣子詢問那個僵直的屍體,“你有什麼事?”
  屍體的腦子恍惚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般,汪了一眼淚水委屈的看著那人。
  那人更困惑了:……?
  屍體預計的心疼及著急的表情都沒出現,便先是一呆,然後才又啟用了第二方案。
  只見我們硬邦邦的屍體驀然往前一斜,意圖撲到對面人的身上。
  只可惜,對面那人竟然下意識退後一步。
  退後一步,竟然不是往前走一步!
  屍體的腦袋沒有挨著期盼的肩膀,而是向下滑,滑到了一個不高不低的位置。
  屍體的腦子沒反應過來,等他想反應的時候卻被那人眼疾手快的撈了起來。
  屍體後知後覺的舔了舔唇,剛才那個位置……貌似比預計的要好。
  那人皺著眉,不滿的看著腦子普遍有問題的屍體。
  他真是受夠了,作為一個殯儀館先生,對屍體應是習以為常才是,可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現在的屍體早就不是以前那樣一死百了了,大多都是會進化成另一種生物,這種生物不僅笨重,且腦子單蠢,樣貌醜陋,總是不安分的製造出一堆堆麻煩驚擾著他。
  本來他是想到一個解決辦法的,那就是——拋尸!
  很多屍體在變異之前被拋出去的話,變異之後多半也會依然趴伏在原地不起,甚至是直到身體爛光了,也能一動不動的趴下去。比起在停屍間突然睜眼然後站起來走來走去實在是省事許多。
  可是今天,不知是怎麼了,這個屍體似乎提前甦醒了,甚至……還有纏上自己的趨勢。
  屍體任由那人扶著自己,隻小心翼翼的偷偷看那人的臉色,只覺上面變換莫測,看起來分外詭秘。
  屍體嘆口氣,身子往前一挪,安慰般摟住了那人肩膀。
  那人的眼神刀一樣在屍體背後一刮,卻沒動手把屍體從自己懷裡揪出去。
  屍體抱夠了之後……好吧,其實沒抱夠,不過屍體又有點想念那人的臉了。
  屍體露出一副痴漢表情看著那人的臉。
  那人把搭在肩上的爪子扯下去,扭身往回走。
  屍體一步一踩影子的跟著。
  屋子裡依然只擺了一個椅子,那人兀自坐在上面,彷彿忘記了屋子裡還有一位客人。
  好在屍體不在意,屍體很自來熟的將自己陳列在桌子上,一副任君欣賞的死樣子。
  那人嘴裡嘟囔了一句什麼,屍體好奇的湊近想听清楚,被那人嫌棄的巴拉到一邊。
  屍體只好歪著身子,斜著眼睛繼續瞄著那人。
  那人閉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
  屍體覺得自己也蠻困的,於是他滑下桌子,靠著桌腿昏睡了過去。
  屍體再次醒來是被凍醒的。
  他茫然的看看四周,天光大亮,周身的泥土味道分外清新,甚至是濕冷的感覺都刺激著屍體。
  屍體瞬間眼眶一熱,他竟然又被拋棄了。
  屍體無聲的抽噎了一會兒,好吧,他沒有抽噎,他無聲的悲傷了一會兒,然後紅著眼睛爬起來,決定找那個人求安慰。
  屍體跋山涉水,腳下的花花草草被碾死一大片。
  屍體遠遠見到那個小木屋,步子於是加快了一些。
  這回屍體沒有爬窗,除了表達他如今的心情欠佳之外,也是因為窗戶關上了。
  屍體梆梆梆的敲了三聲門。
  裡面只隱約有什麼動靜,然後門吱呀一聲露出一個縫隙,隨著縫隙增大,一個棺材就順了出來。
  等到棺材完全出來,那門便再次闔閉。
  屍體不解的看著那個棺材,他推開蓋子,裡面空蕩蕩的。
  屍體想了想,最後躺了進去。
  棺材蓋子被緩緩闔上。
  不一會兒,棺材蓋子又磨磨蹭蹭的打開,裡面“咻”的飛出一件眼熟的大褂,大褂搖搖晃晃飛了很遠,然後那個棺材蓋子才再次關閉。
  木屋的門一直緊閉,直到夜幕降臨。
  
 
  ☆、拋尸
 
  當太陽隱去最後一絲光線,屋子裡的人終於敞開了門。
  那人輕推了推門口的棺材,沉甸甸的,看來新來的屍體已經放進去了,那人想。
  當地習俗,死去的人會有兒子或孫子總之是親人單獨送到殯儀館處,清晨之際,在門口敲三聲門,裡面會推出一口棺材,親屬便將屍體放進去,然後下山。過後自會有殯儀先生處理屍體。
  畢竟如今世道不太平,屍體動不動就變異,大多數人不願意送親人火化,也不願看屍體屍變之後的樣子,死了就是死了,屍變了的通常也都是沒有記憶的怪物。反正很多人就是選擇送到殯儀館。
  他們甚至不知道殯儀先生怎麼處理屍體。
  屍體已經在棺材裡睡了n覺,聽到久違的開門聲,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激動的敲了敲棺材板。
  站在門口的人默了默。
  他聽到了敲擊聲。
  他想:又是一個屍變的。
  他繼續想:麻煩。
  這是那人唯一的心里活動。
  他不知其他殯儀先生怎麼處理屍體,反正他都是直接埋掉,或者扔掉。
  他看著眼前的棺材,很想直接扔了,懶得看陌生屍體面目全非的樣子,可是又心疼自己那唯一的一口棺材。
  最後嘆口氣,費力的把棺材推到了屋子裡。
  屍體感受著盛著自己的棺材震動,知道自己正被運進屋子裡,莫名的有點小欣喜,就好像自己是被螞蟻搬運的大米。
  屍體屏住呼吸,他感覺到腳底處棺材蓋子顫動了一下,知道是那人要看自己了,他立刻閉緊了眼。
  站著的人緩緩推開棺材蓋子,隨著蓋子越露越大,裡面的果體狀況也越加明顯。
  光著的腳雖然沾著泥,可是很明顯本來膚色是白皙的。
  光著的腿上佈著淡淡的毛髮,很輕,不細觀察幾乎看不見。
  然後是光著的……那人的動作一頓,心下先是下了一個評判,嗯,傢伙不小
  因為這個評判的動作,那人其實是等於無意識的觀賞了一會兒。
  觀賞就觀賞嘛,反正是屍體,這裡又沒有人,而且那人覺得自己沒有戀屍癖,何況還是個公的。
  但意外就是這麼的猝不及防,所謂意外,那就是,那個死人的死傢伙竟然顫悠悠的立了起來。
  那人一愣,第一想法是,難道沒死?
  隨即立刻否定,不可能,死氣這麼重,絕對死的透透的了。
  那人皺著眉,猛地將棺材蓋完全拉開。
  屍體羞答答的瞇著眼含情脈脈的看著頭頂的人。
  那人生生的打了一個寒顫。
  他定定的又看了眼眼熟的屍體銀蕩的表情,袖子一揮間,棺材被狠狠的闔上。
  屍體:/(ㄒoㄒ)/~~
  那人心想:我勒個大擦啊,他竟然被男.色.屍纏住了。
  他開始琢磨擺脫計劃,繼續拋?這個不現實,那屍體貌似記住路了,我的乖乖,讓這麼一個魚唇屍體記住路真是難為他了。
  其實一直拋一直拋也不是不行,因為總有一天那個屍體會腐的渣滓都不剩,可是在那之前,他一點也不想和那個屍體玩你拋我追的遊戲。
  那,找個沒人的地方活埋了?
  也不行,那屍體不可能老老實實的蹲坑里讓自己埋,費了半天勁兒沒準弄得自己一身土泥。
  要不就關在棺材裡悶著?
  也不行,他就這麼一個棺材,關了屍體的話,再來新的屍體怎麼辦?
  那人想的入神,臉上的表情都配合著惡狠狠的。
  屍體咬了咬手指,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的湊近那人。
  那人突然被擁進了一個懷抱裡,冰涼涼的,硬邦邦的,自己的後脖頸還被親暱的蹭了蹭。
  (╯`□′)╯(┻━┻
  那人猛地把屍體推翻在地上,厭惡的不停抹著胳膊,彷彿上面會沾上屍斑一樣。
  屍體敞著腿,坐在地上看著嫌棄自己的那人。
  那人瞄見瞄到屍體一派春光蕩漾的姿勢,嘴角輕微的抽了抽。
  好吧,如果不看臉,的確蠻有料的。
  不對!那是個男人!
  屍體只見那人的臉一冷,然後兜頭扔下來個什麼東西。
  腦袋從裡面鑽出來的時候,才發現是衣服,不僅樣式熟悉,而且是……之前自己撇掉的那件。
  因為背部是眼熟的斑駁色塊兒。
  屍體默默的穿上了長衣。
  那人決定無視屍體。
  反正,本來嘛,不就是多個生物?非生物?
  嘛……又不用投餵,還不用看管,那就,隨他去吧。
  屍體就這麼住了下來,隨著屍體的記憶——嶄新的,眼裡只有那個人的記憶——不斷增加,屍體本身卻逐漸消瘦下去。
  他的消瘦體現在越來越乾的皮膚上,真是越發醜的不像話了。
  不過還好,屍體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受罪看他破相的只是那人而已。
  屍體的皮膚剩下一層皮,漸漸能看到森森的白骨。
  屍體用指骨巴拉著自己的肋骨,一根一根的數過去。
  一二三……三二一。好吧,我們的屍體只會這三個數。
  那人站在屍體身後,看著低著腦袋的屍體神色不明。
  再再後來,某天,那人早晨起來的時候,睜眼卻沒看到屍體賤.賤的表情。
  他愣了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爬起來。
  整間屋子都沒有屍體的影子。
  鬼使神差的,他走進了林子裡,路也算熟悉,畢竟他每次拋尸都是去那一個地方。
  到了地方,看到一個不再鮮嫩的屍體裹著那件百年不變的長衣。
  屍體臉朝地,他默默的憂鬱著。
  他已經察覺自己行動越來越遲緩,大概……就要 不久於人世了。
  屍體傷心的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離開了宅了很多年的屋子,他來到那個熟悉的深坑,默默的埋頭爬了進去。
  就這樣吧,就這樣慢慢死去。
  屍體被拎起的時候完全不明所以,等到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瞬間腦子一熱,什麼都忘了般傻樂了一下。
  那人的表情卻是嚴厲的,“你在這里幹什麼?”
  屍體咧了咧嘴,好吧,屍體已經沒嘴了,那人只能看到屍體的牙齒微微一顫。
  屍體的上下牙動了動,回答,“你是誰?”
  那人抿嘴,瞪著眼前突然間失憶(?)的屍體。
  屍體貌似無知的晃了晃腦袋,一副精神不集中的樣子。
  那人卻突然拽起屍體風一樣的回到了熟悉的小房子。
  屍體無語的斜著身子,風箏一樣被扯進了熟悉的屋子。
  那人把屍體拋在了床上。
  屍體仰躺著,指骨卻偷偷摸了摸床上粗糙的布料。
  這麼多年來,他還是第一次摸到這張床呢,看來裝失憶是對的。
  不過可惜,他裝失憶只是因為……自己就要消失了,乾脆裝作不認識那人,這樣那人大概會不那麼難過吧……
  那人會難過嗎?
  反正自己大概會好受一些,萬一自己消失的時候看到的是那人鬆口氣的樣子……
  屍體心裡默默的淌眼淚。
  那人開始一顆一顆解衣服釦子。
  釦子也是布頭做的,倒是有種別緻的風情。
  隨著釦子解開,露出赤果的胸膛。
  原來不是那人只給屍體一件外褂虧待他,而是那人自己也只穿一件外褂。
  屍體這麼分神的思考漸漸不頂用了,他忍不住看著那人的果體了。
  這麼多年第一次見,能不激動嗎?
  屍體咽了嚥口水……如果他有口水的話。
  屍體失望的發現,其實還是有點區別的,那就是,那人除了一件長褂之外,裡面還有一個平角內褲。
  屍體裝作漫不經心的將目光在平角內褲上面掠了一遍又一遍。
  做工不錯,屍體這麼自欺欺人的在心裡轉移話題評價。
  那人穿著平角內褲爬到了屍體的床上。
  上癮一般解完自己的衣服釦子開始解屍體的衣服釦子。
  屍體按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抬眼看屍體,看進那一對兒黑洞洞的眼窩裡。
  那人低聲問,“激動嗎?”
  屍體下意識的點點頭。
  然後那人就推倒了屍體。
  屍體的衣服被褪去了,伏在上面的人深深的,深深的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手就開始摸索起屍體來。
  屍體身上所剩肉不多,就連關鍵器官都乾癟癟的。
  想到這,屍體有捂臉的衝動。
  那人似乎也想到此層問題,笑意就那麼漫上了眼角。
  屍體委屈的看著那人。
  那人嘆了口氣,安撫的摸了摸屍體,然後略微提身。
  後方還沒怎樣就已經覺得繃緊了。
  但是那人還是一鼓作氣的坐了下去。
  他想,畢竟是個縮水的,能疼到哪去?
  然後。
  馬勒戈壁……這是那人的心聲。
  那人腦門上瞬間出了汗,米粒一樣的砸了下去。
  與此相反,他下面的屍體卻一瞬間定了身般,僵直的看著離自己這麼近的那人。
  那人粗喘了一聲,一手壓在屍體的肩膀上就動了起來。
  他在心裡默默淚奔,和屍體什麼的,自己真是太重口了。
  屍體在那人動的瞬間就回過神來,驚訝的看著那人,在一股莫能言述的滋味到來之時,屍體的雙眼倏地亮起兩抹幽蘭的光。

       拼命忍痛的那人見到這個光亮之後瞬間鬆了口氣,他成功了,果然這麼做可以激發屍體的潛能,產生二次變異。
  所謂的二次變異,便是又活了一遍,一點一點長出血肉,變成如正常人一般。不過這個概率很低,也是要看屍體的品質。最最重要的也是能有讓屍體煥發強烈生存願望的刺激。
  他不禁有點喜滋滋的想,自己的眼光也不錯,這個屍體總算是爭氣。
  可惜,他的喜滋滋沒能維持幾秒鐘,因為此時驚喜萬分的屍體渾身充滿了力量,再加上那個惦記了那麼久的人此番行為,屍體怎能不化身野獸?
  屍體仗著剛剛覺醒,人高馬大,將那人翻來覆去的狠狠壓了個遍。
  幾天后,屍體被夾在一個人的腋下,那人腳步雖然略微不順暢,卻是走的飛快。
  屍體臉上一副痴漢表情的任由那人拖著自己,只自顧自的把臉埋在那人懷裡不停地蹭。
  那人終於停下腳步,屍體滿含期望的眼神看著那人冷肅的臉。
  那人斜眼瞟到屍體的表情,卻是暗地裡磨了磨 牙,然後手用力一拋,屍體就被斜斜的拋了出去。
  屍體表示:這是被拋的最遠的一次。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屍體臉衝著地面默默憂鬱了一會兒,突然沒繃住,嘴角扯出一個笑弧來。
  屍體假咳了一聲,拍拍衣服,慢手慢腳的走了回去。
  正看到木屋前有個壯年將一具青白尸體裝進了棺材離開。
  屍體走過去,打開棺材,拎起裡面青白的屍體就轉回原路,將青白尸體隨手拋進深坑,他再轉身回去。
  偷情一樣的躺進棺材裡,屍體闔上蓋子,慢慢的睡了過去。
  夕陽西沉,屋子裡的人打開房門,費力的將棺材搬了進去。
  【完】
 
  ☆、那條魚真拽
 
  在某一片深海區域,生活著一群艷紅艷紅的接吻魚。
  紅契便是這其中一條,並且,紅契是一條非常漂亮的接吻魚。
  他的身子比任何一條魚的曲線都優美,顏色比任何一條魚的顏色都要深。尤其是,紅契還長了一雙大眼睛,黑黑的眼珠琉璃一樣光華璀璨。
如果以上描述依然讓您想要撇嘴的話……那麼還有一點更清楚明白的證明,那就是,任何一條腦袋上頂著漂亮蝴蝶結的接吻魚,見了紅契都會忍不住或羞澀或大膽的撅著嘴吻過來。
  然而,如此艷福卻是讓紅契備受煩惱。
  他每次出個門,總難免遇到那麼兩三條帶著蝴蝶結的魚,而每每此時,不是被跟踪,就是被光明正大的追趕,紅契真的是對此受夠了!
  他太討厭那些蝴蝶結魚了,明明聽說那些蝴蝶結魚很靦腆很羞澀的,可是怎麼每次見到,紅契都是被追趕的很狼狽? !
  一想到那些湊過來的吻,紅契禁不住身子一顫,他如今一見到蝴蝶結魚就會下意識的掉身就跑。
  然而有一天,紅契鬼鬼祟祟的出門時,碰到了一條奇怪的魚。
  說他奇怪,其實也沒有多奇怪,只是那條魚讓紅契不自覺的就多了些在意。
  那是一條腦袋上沒有蝴蝶結的接吻魚。
  紅契聽自己的哥哥說過,自己將來是要找一個腦袋上有蝴蝶結的魚和她接吻,然後以後就生活在一起。
  其實紅契並不是很明白,他心裡倒是覺得,有沒有蝴蝶結無所謂。
  紅契之前的人生中,自然也見過腦袋上沒有蝴蝶結的魚,但是往往都是遠遠的看見,那些沒有蝴蝶結的魚似乎對自己很有成見。
有幾次,當一堆蝴蝶結魚把紅契圍的水洩不通,條條嘴巴衝著紅契吐泡泡的時候,紅契曾透過狹窄的縫隙,見到外圍那些見死不救的非蝴蝶結魚。
  他們都是各個神色冷漠,甚至用鄙夷的眼神看著紅契。
  時間久了,紅契就知道那種魚大概是看自己不順眼了。
  可是他依然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蝴蝶結魚瘋狂的圍追堵截自己一樣。
  紅契和那條奇怪的魚是在一個石頭拐角處不小心撞到的。
  當時紅契眼裡瞄見一抹紅,頓時嚇了一跳,他心裡第一反應就是:糟了!又碰到恐怖的蝴蝶結魚了!
  然而,他戒備了半天,卻發現那條魚的腦袋上並沒有蝴蝶結。
  紅契立馬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就想:看!又要被瞪了!
可是,紅契看了那條魚半天,卻只見對方似乎一開始被紅契撞得暈,等緩過來之後,那條魚冷漠的看了紅契一眼,然後就尾巴一擺一擺的遊走了。
  於是,紅契立刻呆了。
他以前也單獨見過非蝴蝶結魚,那次只是兩條魚麵對面走過,然後因為都往一個方向遊了一下,兩條魚就都被堵住了路,誰也沒走成,那條非蝴蝶結魚立刻就怒目瞪著紅契,不但罵紅契沒長眼睛,還狠狠地用腦袋將紅契撞得翻了一個跟頭。
  紅契至今還記得自己右邊的魚鰭一下子被磨在一塊兒石頭上,特別的疼。
  眼見那條奇怪的魚游遠了,紅契尾巴一甩,拼命地追了上去。
  紅契尾隨著那條魚四處游著,紅契覺得那條魚游得真悠閒啊,一直不緊不慢的,分外悠然自在。紅契突然就有點羨慕那條奇怪的魚了。
  紅契心裡對那條魚充滿了好奇,總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可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對那條魚那麼上心,反正他就是想跟著那條奇怪的魚。
  紅契漸漸發現,這條奇怪的魚似乎能給自己帶來好運。
  因為他們一路走來,難免途中碰到蝴蝶結魚,可是那些魚都是遠遠的看著,沒有一條衝過來用嘴撞自己。
  紅契心裡驚訝極了。
  於是這一天,紅契都安安穩穩的跟在那條奇怪的魚身後,都忘記了自己最初出來是要打醬油的。
  直到天黑,那條奇怪的魚慢悠悠的游進了一個水草裝點特別華麗的門裡,紅契正要跟進去,卻被門口的小蝦攔截了下來,不讓進。
  紅契鬱悶的看著一點點消失身影的那條奇怪的魚,最後只好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第二天早上,紅契起的特別早,並且精神奕奕的等在那條奇怪的魚的家門口
  紅契等啊等,等的肚子餓的扁扁的。他早上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呢。
  一直到下午的時候,那條奇怪的魚才出來。
  紅契頓時眼睛一亮,搖著尾巴就屁顛屁顛的跟在了後面,一時忘了自己還餓著肚子的問題。
  於是這一天,紅契又跟著那條奇怪的魚游了一個下午。
  晚上的時候,那條奇怪的魚照例遊回來。
  紅契原地打了一個轉,最後嗖的游到那條奇怪的魚麵前。
  那條魚木木的看著紅契,似乎在等著紅契說什麼。
  紅契的魚腦袋不好意思的偏向一邊,開口說,“你能不能,讓我跟你進去?”
  那條奇怪的魚默了默,兩條魚相對而立,如果距離再近一點的話,他們就成了一對兒接吻魚了——一對兒腦袋上都沒有蝴蝶結的接吻魚。
  可是那條奇怪的魚並沒有靠前的意思,他只是平板著嗓子問,“你進去幹嘛?”
  紅契想了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跟進去幹嘛,但是他就是想跟著那條奇怪的魚,於是他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跟著你”
  奇怪的魚目光似乎在紅契身上溜了一圈,然後慢悠悠的語氣說,“你是斷袖魚?
  紅契愣了愣,他不知道什麼是斷袖魚,於是他虛心求教。
  奇怪的魚問,“你是不是不喜歡腦袋上長著蝴蝶結的魚?”
  紅契立刻點點頭。
  紅契怕死那些蝴蝶結了,他現在見到蝴蝶結就眼暈。
  奇怪的魚又打量了一圈紅契,然後一言不發的回家了。
  紅契“餵!”了一聲,可是奇怪的魚並不理他。
  最後,紅契哀怨的看了看門口的小蝦,轉身回家填肚子去了。
  然後第二天,紅契再次早早的等在奇怪的魚家門口。
  可是另他失望的是,那條奇怪的魚再也沒出來。
  紅契越等越憔悴,他忍不住問門口的小蝦,“那條魚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小蝦翻著眼睛,粗著嗓子說,“哪一條?”
  紅契焦急的拍拍魚鰭,幾乎帶著點哭腔說,“就是,就是那一條啊……”
  小蝦的鉗子往紅契的臉上一推,惡聲惡氣的說,“滾一邊兒去!”
  紅契不能守在門口了,他只好守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
  紅契每天都來,可是他再也沒見到那條奇怪的魚。
  紅契因為心裡掛念著 奇怪的魚,他整條魚都瘦了一圈。
  一個月後,仍然沒有那條奇怪的魚的消息。但是有一個很重大的消息傳遍了全國,重大的以至於紅契這種從來不聽窗外事的魚都聽說了。
  那就是,接吻魚國的王子要招親了!
  從前都是公主招親,但這一次王子的招親卻是為了找到接吻魚國最最漂亮的魚做妻子。
  招親那天,所有的魚都聚集在一個大大大大的看台那裡。
  紅契本來想等在奇怪的魚家門口,如果那個奇怪的魚也去看熱鬧,自己可以跟著去。
  可是,奇怪的魚並沒有出現,倒是有一輛特別大的車出現。
  紅契隱約中聽到,那個巨大的車子裡面塞著的是國王和王子。
  身周的魚太多了,紅契被那些沒頭沒腦的擠來擠去的魚撞得站不穩腳,一路滾著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紅契回過神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一處很大很大的台子邊。然後,遠遠地,那個高高之上,最耀眼的地方,紅契竟然見到了那條奇怪的魚!
  紅契一激動,就想衝過去,可是半道又被攔了下來。
  紅契這才知道,原來那條奇怪的魚竟然就是王子!
  想到招親……紅契心裡一緊。
  紅契知道,如果招親成功,那條奇怪的魚就要和一個腦袋上頂著蝴蝶結的魚永遠在一起了,可能以後再也不會出來,一直守在那個大宮殿裡了。
  紅契心裡急了,他還想多看幾眼那條奇怪的魚呢!他還想和那條奇怪的魚多說幾句話呢!他突然想……他想碰碰那條奇怪的魚的嘴。
  哥哥說過,我們接吻魚最最親密的事就是接吻了,如果你哪一天碰到心裡覺得喜歡的,你就去親她!
  紅契心里頓時豁然開朗了,他想和那條奇怪的魚永遠在一起!
  可是……奇怪的魚要招親了。
  紅契心裡一動,為什麼自己不能參加招親呢?
  紅契立刻心裡充滿了希望。
  他四處打聽,終於得知了報名地點。
  紅契激動的喊,“我我我我!我要報名!”
  登記的小蝦把鉗子往紅契腦門上一砸,“滾蛋!你個死基佬!王子要娶的是母魚!”
  紅契被砸的懵懵的,他揉著腦袋想,母魚……?
  腦袋上有蝴蝶結的那種?
  登記活動很快就結束了,大家對此都特別積極,只要是個母的幾乎就都登記了。
  選舉也很快,因為太多的魚都長得差不多,沒什麼新意,於是嗖嗖的該pass就pass掉了。
  眼見名單見了底兒,竟然沒有合適的。
  國王有些著急了,想問問兒子要不就不要找最漂亮的了。
  可是王子的臉古井無波,沒有半點焦急的意思。
  就在這時,上場入口處突然產生騷亂。
  一陣混亂之後,一條魚滴溜溜的滾了出來。
  只見那條魚眼睛大大的,身子紅紅的。然而最吸引大家的卻不是他的好看,而是……他腦袋上的那坨綠草!
  綠草就是隨處可見的普通水草,現在被團吧成一個蝴蝶結的模樣頂在那條魚的頭上。
  全場瞬間寂靜,大家都看傻了。
  過了一會兒,有魚率先反應了過來,一陣大笑嘩的潑了全場。然後所有魚都恍然大悟,各個打滾的笑了起來。
  紅契茫然的定在場中,他隱約覺得大家笑的不懷好意。
  可是,不是說腦袋上有蝴蝶結就可以參加招親嗎?
紅契被笑的害怕了,他一條魚孤單單的被扔在台上,被所有魚大肆嘲笑著,這種被孤立的感覺讓紅契心裡發慌,他的尾巴僵僵的,魚鰭也不會動了,他像個小丑一樣定在場上,只剩下眼睛無助的投向高高在上的那條奇怪的魚。
  大家有的忙著笑,自然也有憤怒的吼著將紅契轟下去的。
  大家亂成一團,等好不容易回過神,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王子竟然游到了場上。
  大家頓時又是集體一靜。
  有的魚想,哎呀,王子發怒了。然後竊喜的等著看好戲。
  王子還是木木的臉,木木的眼光。
  他目光在紅契身上溜了一圈,最後溜回到紅契的眼睛上。
  王子說,“醜死了。”
  腦頂堆著綠草的紅契身子一顫,他只覺得眼前彷彿黑了一下,幾乎看不清那條奇怪的魚了。
  有什麼酸酸的東西在心裡蔓延開來,紅契的魚身子開始不自覺的哆嗦著。
  這些都是生理反應,紅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顫顫巍巍的,簡直要散架了一樣。
  王子又沉默的看了一會兒紅契,然後一轉身,露給紅契一個魚尾巴。
  紅契的潛意識好像在小聲嘆著氣,哀哀的說:他要走了他要走了他要走了……
  王子轉身看了一眼國王,那眼神裡藏著什麼深意似的。
  然後他調轉身子,尾巴一送,他的臉就挨在了紅契的眼睛前。
王子用嘴巴咬掉了紅契腦頂的綠草,然後在那個永遠都不可能長出蝴蝶結的腦頂上吻了吻,王子的嘴一點點往下,在紅契的眼睛上摩擦過去,最後落在紅契扁扁的嘴巴上。
  紅契的眼睛再也受不住了一樣一眨,兩顆眼淚重重的滾了出來。
  紅契嗚咽了一聲,然後一堆堆的眼淚和嗚咽就洶湧的都衝了出來。
  哭的淒慘的紅契用嘴巴狠狠的撞了那條奇怪的魚一下,然後就狼狽的遊走了。
  那一天是紅契這輩子情感波動最大的一天。
  那一天的招親儀式由王子宣告結束,然後王子就火燒尾巴一樣離開了。
  眾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緊接著全場沸騰起來。
  國王木著臉啐了一聲,“荒唐。”卻也沒多說什麼,由著王子去了。誰讓國王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呢。
  後來的後來,紅契和王子住進了宮殿裡。
  宮殿很大,王子和紅契沒事就在宮殿里四處遛彎。
  紅契還是喜歡跟著王子,王子去哪裡他就跟到哪裡 。
  於是宮殿裡就經常能看到一對兒魚一前一後的游著,不一會兒前面的魚就會回過身來,和後面的魚親一親,然後繼續遊。
  紅契心裡默默念著小九九:上當了!上當了!他最初看上奇怪的魚就是因為奇怪的魚貌似對自己不感興趣,更不會像那些蝴蝶結魚一樣動不動就親自己。可是現在呢,王子一條魚親的,比曾經所有的蝴蝶結魚親的加起來都要多!
  可是,每回王子回過身,紅契還是腦袋暈暈的掘起嘴,等王子下次再轉過來時,紅契臉上的紅色還沒褪去呢!
  【全文完】
 
  ☆、我不是怪物
 
  這天晚上,我如同往常一樣晚睡。
  我最後看一眼手機,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凌晨2:52。
  我的腦子已經有些暈了,連續幾天的熬夜,讓我有些精神恍惚。
  可是我沒辦法,這幾天我每天夜裡都精神亢 奮,彷彿有數不盡的精力在源源不斷的支撐我,暗示我還不能睡,只有醒著我才能安心。
  我放下手機,強迫自己閉上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也就一眨眼的功夫,我聽到我的對床那里傳來“撲通”一聲。
  我一驚,瞬間轉頭 去看對床的情況。
  對床那里黑乎乎一片,我適應了很久黑暗的環境才勉強看出大致輪廓。
  可是看到後我就心揪了一下,只見對床的一隻手臂從被子裡伸出來,彎著一點弧度的舉在空中。
  這種情況詭異極了,對床沒有半點其他的動靜,甚至沒有呼吸聲。
  我屏住呼吸靜靜的打量,我在心裡期盼他能把手放回去。
  可是他沒有。
  不但沒有,他整個人都“扑棱”一下坐起來。
  床鋪輕微的搖晃一下,又穩住不動了。
  對床靜了有五秒,然後他的脖子刷的扭到我的方向。
  我恐懼極了,可是我一動都不敢動,甚至不敢做出一丁點動作。
  對床探身往這邊湊過來,他的身子伸出床外,懸空了頓在空中。
  眨眼間,他轟隆一聲,猛地掉了下去。
  我死死的壓抑住自己的驚叫,我在想著這麼大的動靜為什麼其他床舖的人都沒反應。
  我轉著眼珠往另外兩個床鋪望去,我們寢室是四人寢,上床下桌,所以我能看到另外兩張床鋪上的情況。
  只見那兩張床上都像立著墓碑一樣立著個人,他們無聲的面朝我的方向。
  我想立刻跳起來,逃離這個地方。
  可是我卻在關鍵時刻軟了手腳,真的攤在了床上。
  我的眼角嚇出了眼淚,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以及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另外兩個室友終於也有了動作。
  他們緩緩的爬行,動作僵硬,好像下一秒骨頭就要斷裂一樣。
  接下來我聽到“咔嚓”的聲音,他們全都摔下了床鋪。
  我耳裡聽見不屬於人類的低吼,那聲音沉的不能再沉,彷彿從遙遠的地底傳來。
  我的室友們都開始行動了,他們朝著門的方向前進,拼命的撞了幾次門之後,終於將門撞壞,然後他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去。
  寢室的門原本是向裡開的,他們能將門撞開,足以說明他們力量的恐怖。
  我怕極了。
  空蕩蕩的門口處好像地獄之門,不時有冤鬼經過。
  我像個垂死之人躺在床上,期待不要被那些恐怖的生物發現。
  因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對我做什麼,是活活將我撕碎,還是生吞活剝?
  我一直睜著眼睛到天亮,這一夜,有無數的怪物經過我的門口。
  我能聽到樓底響起的此起彼伏的嚎叫之聲。
  他們都變了,變成了另外的生物。
  我不知道有沒有和我一樣惶恐的縮在角落裡的人。
  當天光大亮,我渾身虛脫的坐了起來。
  我盯著整個寢室,地面一片狼藉,門口那裡更是破敗的不像樣子,門都歪斜著。
  我不敢出去,可是呆在這裡一樣不妥。
  我轉頭四處觀望的時候才發現枕邊的手機,我立刻急切的拿起它,期待它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我的家人們都在哪裡?
  然而當我拿起手機,上面的黑屏卻粉碎了我的妄想。
  我不死心的跳下床,去拿其他桌子上室友的手機。
  所有的手機都是黑屏,甚至我的電腦也死寂一片,無論我怎麼弄它也沒半點反應。
  我最後走到門口去開燈,果然如我所料,燈是黑的。
  沒有人工亮光,我唯一的光源途徑就是現在的晨光。
  我開始發抖,我難以想像,這個城市的夜晚如果沒有光會怎樣。
  我小心翼翼的走出寢室,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裡,我沒有目的性的觀望。
  我從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後來的凶狠撞開每一層樓的每一扇門。
  我終於知道,這座樓成了一座廢樓,裡面住著唯一的活人就是我。
  我像個冤鬼一樣飄蕩在整座樓裡,我發呆,我絕望,我四處尋找和我一樣的活物。
  沒有。
  沒有任何人,甚至也沒有那些變了的怪物。
  當夕陽盪下遠處的高樓,我終於離開了這座樓,來到了外面的世界。
  我的眼中只有死寂的景物,不時有破碎的紙片翻捲在空中。
  天彷彿黑的特別快,我沒走多遠就覺得整個視野一暗,世界像是被人調了亮度一樣暗下一個色調。
  我張目遠望,敏銳的發現在遠處的樓層拐角間,閃現出一雙發著幽光的眼睛。
  緊接著,像是傳染一樣,更多的眼睛冒了出來,甚至它們的距離離我越來越近。
  我終於看清了眼睛的主人。
  是那些恐怖的怪物,力量奇大,四肢僵硬的怪物。
  他們約定好了一樣一起向我邁步,全都奔著我的方向衝了過來。
  我當即轉身就跑。
  我用我最快的速度衝回我的公寓樓,並且飛快的拐進最近的樓梯跑上去。
  我一口氣跑到六樓才敢停下,當我抬頭去看樓梯口所對著的窗戶時,那裡早已經漆黑一片,外面沒有半點星光或是月光。
  我來到窗口,扒著窗台往下望。
  只見樓底密密麻麻的閃爍著無數的星點,那熟悉的綠色讓我知道,它們是怪物們的眼睛。
  此時他們擠滿了樓底,全都抬起頭仰望著我。
  我一陣膽寒,我不知道如果他們都走進樓裡,我能逃向何處。
  我驚懼的低頭看五樓樓口的門,它靜靜的半掩著,顯得那麼詭秘莫測。
  我收回視線,踢開六樓旁邊的門,走進六樓的走廊。
  漆黑的走廊里間斷的閃現綠色的“安全出口”字樣,我走得目不斜視,直奔一個存放滅火器的地方。
  將滅火器一把握在手裡,我拎著它來到走廊的拐彎處,站在那裡留心聽每一個微小的動靜。
  只要有一點異動,我能跑就跑,不能跑就用手裡的滅火器去砸,或者噴它們。
  我就這樣警戒了幾乎大半夜,然而一切都很平靜。
  沒有怪物破門而入的聲音,沒有它們擠壓著爬樓的聲音。
  我再次來到窗口往下望,發現那些恐怖的怪物已經不見了,樓底黑暗一片,我不知道是它們閉上了眼睛還是離開了這裡。
  我退離窗口,隨便走進一個寢室。
  我坐在歪斜的椅子上,我的肚子不適的發出咕嚕聲。
  我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飯了,也沒有喝水。
  白天的緊張讓我忘了這些,現在鬆弛
  的坐在椅子裡,我才覺出又累又餓。
  我開始在這個寢室裡翻找,找出一切能吃能喝的東西補充體力。
  我搜到了餅乾和喝了半瓶的飲料,我沒有半點嫌棄的喝下了那半瓶飲料。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不喝,也許等下次我水盡糧絕的時候,這半瓶飲料已經過期,喝下去也不過是壞肚子。
  吃飽之後,我爬上了一張床,被子都沒蓋就那麼睡了過去。
  當我醒來的時候,寢室裡有氤氳的晨光。
  這麼柔和的光亮有一瞬間讓我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夢。
  但是當我看到陌生的寢室環境,我就知道噩夢還在,我還是孤苦無依的陷在這裡痛苦的掙扎。
  我走到窗邊,外面一片霧霾,難怪照進來的晨光是那麼的朦朧。
  我站在窗口站了很久,怔怔地看著這個死氣沉沉的城市。
  我心裡不肯相信,不相信惶恐無助的只有我。
  我堅定的認為,肯定還有其他人,有其他人和我一樣不是怪物。
  我決定去外面找,守在這座公寓樓里肯定不是長久事,與其等到我把這座樓吃空再出去,還不如現在就開始慢慢摸索。
  一旦我下了決定,我便會一往無前,不達目的死不罷休。
  所以我又一次出樓了。
  我將我的高度眼鏡擦的雪亮,我一定要睜大眼睛,如果不能早早看見突然出現 的怪物,沒準會發生什麼可怕的後果。
  我提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沒有發現周圍出現任何一個活物,甚至是我想像中的人類斷肢殘腿都沒有。
  我心裡有些沉,沒有人類的屍體,那麼到底是那些變異後的怪物不吃人類還是…根本就沒有人類可吃?
  有沒有可能我就是最後一個人類?
  我握緊手裡的鐵棍,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棄,然後走進一家超市裡。
  超市很大,東西很滿,甚至裡面都沒有一絲混亂。
  我走得非常謹慎,因為這家超市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
  它的門開著,既然是開的,那麼說明出現狀況的時候這裡開著業。
  如果是這樣,那些怪物在出門的時候怎麼可能不弄亂商品。
  此時我正經過腸類區,我毫不猶豫的拐進去,大把大把的將那些腸塞進我在門口拿過來的塑料袋裡。
  塑料袋發出刺耳的“嘩啦嘩啦”聲,可是我卻在這嘈雜的嘩啦聲中聽到了其他響動。
  我停住手,側耳細聽。
  像是蛇類在地上爬行的聲音,而且是大片的蛇類成群結隊的爬。
  我猛地扭頭去看過道盡頭,一個類似於觸角的東西突然在那裡冒頭,然後它像發現我了一樣,迅速的拐進來,甚至脫離地面快速的沖向我。
  我什麼也不顧的轉頭就跑,可是當我轉身的時候,迎接我的不是過道那條狹窄的路,而是更加粗壯的一條觸角。
  它盤旋著直立於空中,尖端微彎,像一顆頭顱一樣朝向我。
  它僅頓了一瞬就飛速動起來。
  自我腳腕而起,盤旋向上,它在我身上顫了三圈多,將我完全纏住。
  它的力量奇大,我根本沒有半絲抵抗之力。
  觸角的觸感很噁心,那上面像濕漉漉的雨後蘑菇一樣,散發著濕冷之氣。
  我被懸空著帶到一處空地,那觸角將我立著捆於地面。
  於是我便得以看到…
  一個人。
  一個男人。
  他的年紀看起來比我大一些,二十五六的樣子,他的臉很普通,蒼白中帶著一絲病態的痕跡。
  他打量了我半天,然後有些疑問的樣子開口,“人…?”
  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它的觸角一鬆,然後滑行著摩擦到我的背,繞行過我的腰,攀爬出我的小腿,直到完全退去。
觸角全都消失於那個人腳下,那個人像個普通人一樣遙遙的對我說,“你真罕見,地球上所有人類都已變異成有智或無智的怪物,你是最後一個保持弱小的人類。 ”
  什麼?
  最後一個?
  他又說,“看你可憐兮兮的,你要是繼續這麼亂走,早晚會被那些無智的怪物弄死,你還是跟著我吧。”
  我抬眼看他,我總覺得他給我的感覺莫名熟悉。
  我心裡推測,難道是因為他大眾臉嗎?
  聽到他說的話,我下意識就問,“你會保護我嗎?”
  他慢慢的反問了一句,“保護?”
  我想到一個男人向另一個男人尋求保護,這聽起來確實有些可恥。
  但我轉念又想,他不是很強大嗎?
  而且,貌似他已經不能歸類為男人。
  因為他是怪物。
  我可是剛剛還親眼見到他那擁有恐怖力量的觸角。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卻是…我莫名其妙的想依賴他。
  他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而是轉過身,輕描淡寫的說了一聲,“走吧。”
  我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超市的時候他還對我說,白天是有智怪物的天地,晚上是無智怪物的世界。
  那些無智怪物會在夜裡聚堆,仗著數量多,剿滅一個有智怪物,然後將有智怪物吃得渣滓都不剩。
  而白天,有智怪物也會四處搜尋,找到落單的無智怪物,殺了它們吃下補充能力。
  有智怪物在晚上眼睛是看不見的,所以都會選擇晚上的時候藏起來。
  然後等到白天,大家結伴出行。
  我忍不住問他,“那你為什麼一個人出現?”
  他轉頭沖我笑,笑容裡帶點睥睨。
  他說,“我是特別的。”
  特別?
  是什麼意思?
  我們又走了一會兒,他狀似無心的問我,“你叫什麼?”
  我說,“我姓陶,陶遠程。”
  他不怎麼在意的“哦”一聲。
  我一直走在他身後偏右的位置,這時我抬起頭去看他的側臉,問,“那你呢?你叫什麼?”
  他停住腳步,側身,沖我隨意的一笑,然後他說,“花心者。”
 
  ☆、我不是怪物
 
  花心者?
  我腦子“嗡”的一下,瞬間我就清醒了。
  是真的清醒,從夢裡面掙扎出來了。
  我看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以及其他三個床鋪空蕩蕩的床位。
  這是我自己的宿舍,牆上有一個有點女氣的鐘錶,是娘娘腔一床買的,那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早上九點十五分,我的室友們早已上課去了。
  沒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怪物,更沒有廢樓或者死城,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場漫長又荒誕的夢。
  我坐在床鋪上發了一會兒呆,其實我知道會做這場夢的原因。
  最近我彷佛著了魔,我的神經衰退、失眠多夢也與此事有關。
  我拿起枕邊的手機,按亮屏幕。
  那上面顯示的是一個叫做“寒武紀年”的貼吧界面,而我點進的那個帖子正是一部原創小說。
  它的主題及一樓是這樣寫的:
  &lt--
  【原創】《我不是怪物》by花心者
  一樓:
  這大概是簡介一樣的東西。
  一覺醒來,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人類脆弱的操兩下就死了,找不到對象,我該腫麼辦?
  --&gt
  發帖人叫做IUOXIASI,是那個花心者的貼吧賬號。
  我是無意間發現這篇文的。
  我常年混跡於寒武紀年,我有看耽美文的習慣,不過這一點沒有任何人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訴任何人。
  畢竟一個男人,尤其是我這種平時在同學眼中屬於陰沉的人,每天夜裡翻看著描寫男人和男人間愛情的小說,肯定會被他們認為奇怪的。
  儘管我已經足夠奇怪,但還不至於到達被指指點點的地步,我也沒心情揭露自己的隱私給他們看。
  我看文從來不留言,甚至我都沒有關注寒武紀年,我的吧齡顯示的是6.3年,然而六年來我沒有任何一條發帖記錄。
  我自認看文無數,也曾對很多的作品感到震撼,可是今天看到的這一篇卻讓我覺得不一樣。
  這個發文的樓主我不認識,以前也不記得看過樓主的筆名,可能也是這個原因,讓我對樓主的興趣更濃厚一些。
  我開始一點點的翻看這篇叫做《我不是怪物》的帖子。
  我越看眼睛越亮,因為我覺得這個樓主的文筆簡直不能更對我胃口。
  因為喜歡這個樓主的文,連帶著給樓主回帖的那些內容我也一併看了,然後就看到樓主很溫柔的回應他們。
  我當時的感覺只是,這個樓主好像性格還不錯,應該是一個溫柔的妹子。
  雖然文案寫的彪悍,不過到底是個妹子,往後看並沒有太過獵奇黃爆的內容。
  就這樣,我翻到了第九十樓。
  第九十樓並不是樓主的更文,而是樓主的一堆其他帶文案的文及貼吧鏈接。
  我本來是不感興趣的,因為我想看的只是《我不是怪物》,別的暫時沒興趣。
  然而當我翻了半天還沒翻過這層樓的時候,就順帶隨便讀了一下那些文的文案。
  其中有一篇是這樣的:
  &lt--
  《被強姦》by花心者
  http://tieba.baidu.com/p/3339165278
  簡介:
  他用手機拍我的照片,我羞澀的摀住臉,屁股還沒擦,我沒提褲子,不然不是要沾上粑粑了嗎?
  他出奇的冷靜,“給我摸一下我就把紙拿過來給你。”
  --&gt
  我的心情有些微妙,我覺得這個妹子的文似乎有些粗暴。
  我繼續看下一篇文推:
  &lt--
  《你不在乎我》by花心者
  http://tieba.baidu.com/p/3278489403
  簡介:
  自從上次我們吵架之後,你越來越不在乎我了,不管我再怎麼吸引你的注意,你總是故意無視我!
  打碎你的杯子是故意吸引你,半夜壓在你的身上也是故意吸引你。
  把你的洗澡水放成冷水是故意吸引你,把你舖的很好的床鋪滾亂也是為了吸引你。
  可是你為什麼總是不看我,打碎你的杯子你以為是意外,半夜壓在你身上你以為是被子蓋的太厚,放成冷水的熱水你以為是水淋頭壞了。
  把你的床鋪滾亂你以為是小黑滾的。
  哦!我要告訴你,你養的小黑不可愛了,總是沖我叫,以前它不這樣的。
  --&gt
  我不再猶豫,直接開了筆記本。
  然後翻到這個貼,挨個點所有文的鏈接存成網頁書籤。
  我打算把它們全都看完。
  而現在,我點開了第一篇。
  我點擊的是《婚禮》,它的簡介是這樣的:
  &lt--
  結婚的隊伍停在我的面前,新郎從馬上走下來,掀開花轎紅色的門簾大聲喊:“老婆,上花轎了。”
  我像中了魔一樣,大搖大擺的走進花轎,堂而皇之的拿起新娘穿的喜服穿上,蓋上大紅的頭巾,我心裡突然像吃了蜜一樣甜。
  我說,“可以走了。”
  可是外面的新郎還在大聲喊,“老婆,上花轎了。”
  我心裡不悅,我不是早就坐好了嗎?為什麼還不走,我急不可待的想跟他鬧洞房。
  --&gt(鏈接:http://tieba.baidu.com/p/3279326890)
  看過之後才知道是短篇,我不得不感嘆,這個樓主的短篇寫的簡直太合我口味了。
  其實有時候就是這樣,如果是合口味的文,根本不用看很多,就會像 一見鍾情一樣知道是自己喜歡的。
  我開始將目光鎖定到樓主的其他短篇上,直到我一口氣看了四五篇。
  雖然我喜歡樓主的文,可是我依然沒有留評。
  我就這樣默默的看了很多天的文,我把樓主發過的所有文幾乎全都看了,我每天不厭其煩的嫻熟的點擊收藏夾,然後點擊那個樓主的頭像,然後查看樓主發過的帖子。
  漸漸地,所有能追的都追完了,可我還是每天去點樓主的主頁。
  我用的是貼吧客戶端,看帖還是很方便的。
  有一次,我無意間點進了那個樓主的回复頁面。
  回复頁面都是他的更文以及給頂貼的人回复的話。
  我一點點拉著頁面,這樣看著就彷佛他在自言自語。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翻了很久很久,甚至回复記錄一直追踪到三個月前。
  從中我了解到很多信息,比如原來這個樓主的回複習慣。
  樓主喜歡說“麼麼噠(^3^)”。
  以“有木有╯▂╰”為後綴的話。
  “好滴^ω^我會滴”。
  以“噗→_→”為前綴的話。
  喜歡說“晚安鳥”“早安鳥”
  ……
  偶爾還喜歡寫錯別字。
  這一點我知道是個作者都在所難免,但是每次看到樓主錯字的時候,我都忍不住覺得……可愛。
  就好像一個正正經經的人突然露出小虎牙甜甜一笑。
  在翻了大量的消息記錄之後,我還大概認識了樓主的一些關係好的粉絲。
  樓主會老老實實的被他們調戲。
  再以及,我知道了這個樓主是二十六歲…
  他是一個男的…
  …男的。
  我心想,是個稀有生物呢。
  緊著著我又有些釋然,難怪,難怪我會看上他的文,因為我們是同類。
  雖然我給自己這樣解釋,可我還是不可自控的每天都去看他新的回复。
  不管是更文回复,還是給讀者的回复。
  甚至,看到他反調戲讀者的時候,我心裡會微微一動。
  我注視著那個頁面良久,我腦子裡產生了一個想法。
  我想接近他。
  我想接近他,但是我不想做他萬千粉絲中的一員。
  因為這樣我根本就不能滿足。
  我不是那種會說出很經典評論的人,我幾乎能夠想像,哪怕我出現在他的帖子裡了,他也根本記不住我。
  怎麼才能讓他看到我呢?
  前面說過我看文很久了,所以我知道有些寫手是會相互湊cp的。
  我把目標定在了這裡,我想讓他看到我,記住我,然後和我做cp。
  儘管我現在還從沒有寫過文,甚至都不是一個合格的讀者,因為我幾乎從沒有對某一篇文發表過個人的看法。
  我的做法只有看完或拋棄。
  我想要當一個寫手。
  我已經做好了長期鬥爭的準備,我會在無名的角落默默寫文,一篇又一篇之後,我再去找他。
  我給自己起了筆名“桃源城”,是我名字“陶遠程”的諧音。
  我在性別處填的女。
  我在寒武紀年發的第一個帖子是《桃花妖》,這篇文我本來就是練手,根本沒有抱任何的期望,所以當回帖寂寥的可憐的時候,我也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注定,那個我作為目標的人,竟然來了我的帖子頂了一下貼。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怎麼會來?
  也是因為這個變故,我決定換一種畫風接近他。
  既然是他先跑來的,那我就不客氣的上了。
  我開始大量的氾濫的出現在他的所有帖子中,我盡可能的發表我的看法,我像一個腦殘花痴女一樣膜拜且崇拜著他,我一點點的向他透露我對他的在意。
  我會裝作無意的在他出現的地方出現。
  我還裝作無意的告訴他,我一直在觀察他。
  我躲在筆記本的屏幕前,看屏幕裡那個天真樂天的自己,我幾乎要被自己欺騙了,以為我就該是一個有點二的小女生,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大三腐女。
  可是當電腦頁面黑下去,屏幕裡映出我的短髮,映出我那張寡味平淡的男生的臉,我就會清醒過來,知道一切都是假象。
  可我要繼續維持。
  終於有一天,我看到一個層主對他說“自己有cp”,花花說“為什麼我木有(&gt_&lt)”
  我心裡隱秘的波動了一下,我當然想衝上去說我願意做他的cp,但是我知道這只是我願意,不代表他也願意。
  我要捕獲的獵物我不會自己動手強迫他,我會讓他主動投進來。
那次對話也許是埋下了一顆種子,在某一次我又充滿善解人意、打滾賣萌的與他暢談之後,他竟然對我說,“發現你挺討喜的,你做我的cp吧?[/乖]?”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真的對我說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討喜”兩個字,最後慢慢地給他回复,“誒?你是認真的嗎?不要隨便就定下來哦…我才不會說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久了…QAQ”
  他說,“不是隨便吧!是我這陣子觀察下來的,可以做cp哦,我很認真。”
  我終於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成功了,我就知道我會成功。
  他終於是我的了。
  當然,做cp只是第一步。
  我已經在心裡暗暗演化了無數的下一步。
  我對著屏幕輕聲默念:
  我親愛 的花花,
  你猜,
  接下來我會對你做什麼?
  【全文完】
 
  ☆、永遠不離不棄
 
  是你主動接近我。
  你扮成清純無害的女人,你用溫柔細緻感化我。
  你設下一個又一個溫柔的騙局,把我網在你精心編織的網裡。
  我被你騙了,我愛上你的偽裝。
  你輕輕拉著我,帶我去開.房。
  當我一層層扒下你的衣服,撕掉你的褲子,你卻用你的雞.巴對著我。
  賤.人,你竟然是一個男人。
  你怎麼好意思對我說你是女人的?
  你怎麼恬著臉,說自己的嗓子壞 過,聲音喑啞而中性的?
  虧我還曾心疼你,還按在你的後脖頸處安慰你。
  我怎麼能忽略呢,忽略你百年不變的圍巾。
  你怎麼沒變態的割掉你的喉結呢?
  你怎麼沒變態的直接他媽的做女人呢?
  現在你渾身赤紅,你不.著.寸.縷。
  你求我幹.你。
  你用你下賤的嘴舔.我,你抓著我的手強迫我去摸你。
  你肯定是魔鬼,你究竟對我下了什麼咒語。
  我瘋了,病了,狂了,才會和你翻滾。
  我將你吞噬,將你撕碎。
  我將你折成扭曲的形狀,我快意的欣賞你痛苦又貪婪的臉。
  你贏了,我愛上了你的肉.體。
  因為我愛你那喜歡我暴虐的身體,所以我縱容你。
  縱容你留在我的家。
  縱容你霸占我的床。
  縱容你侵犯我所有的私人領地。
  一定是你屁股的感覺太好,我才會這麼容忍你。
  但是你就是賤.人,賤.人就是賤.人。
  你拿我當什麼?
  不許我離開你太久,不許我推拒你任何的碰觸,不許我不接電話不回短信,不許我和任何除你以外的人微笑,不許我上廁所關門,不許我穿衣服睡覺…
  你用愛的名義,囚禁我幾乎讓我窒息。
  你這個娘們兮兮的婊.子,我就是太慣著你。
  我受夠了你叨.逼個沒完的嘴,我要毒啞你。
  但是太麻煩了,我忍不了哪怕一秒了。
  我拿起刀,壓住你,將刀伸進你的嘴。
  我微笑著拿出你的舌頭,一刀下去,乾脆利落。
  世界清淨了,我再也不用聽你噴糞。
  不能說話讓你很委屈,你竟然想著逃離。
  這怎麼可以。
  我的愛人,你這個賤.人,離了我你怎麼活下去。
  你沒有工作,還好吃懶做。
  你除了整天想些沒用的東西什麼也不會。
  你就是個廢物,一個依靠我存活的廢物。
  你不能離開,便用你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你是不是又想限制我?
  可是你不能說,因為你失去了舌頭。
  你不再和我交流,你從不動筆寫字說出你的想法。
  你學聰明了,如果你再寫出什麼讓我不開心的話,我不能保證會不會剁了你的手指。
  你的眼睛每日每夜的看著我。
  當我半夜壓著你,當我啃咬你的身軀,你就用那雙眼睛看著我。
  月夜下我汗流浹背,我喘息著回望你,我突然一瞬間明悟。
  原來你在怨恨我。
  你怎麼好意思怨恨?
  你看你現在苟延殘踹的鬼樣子,行屍走肉一樣躺在我家裡。
  你竟然還怨恨。
  我幹你幹得不爽嗎?
  你不是在嗷嗷叫喚嗎?
  你哪裡來的怨氣,你可真是不通情理。
  我的忍耐很有限,你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我真的會懲罰你。
  我警告了你。
  可是你不聽。
  你不但不聽,還用你的腳踢我,用你的手打我。
  真是可笑。
  你瘦骨伶仃的身軀哪裡來的力氣。
  我不開心。
  你的行為讓我不開心。
  你的眼神讓我不開心。
  所有讓我不開心的東西都應該被抹去。
  我綁住你。
  剜掉你的眼,斷你的四肢。
  你終於能夠光溜溜老老實實躺下去。
  可是你還是不滿意。
  你對我耍脾氣。
  我餵你飯你不理,我對你說話你不理,我掐你,踢你,用水浸泡你,你全都不理。
  你不知道你現在的鬼樣子,你已經開始散發臭氣。
  腐朽,噁心,充斥所有的空氣。
  可我沒有嫌棄你。
  就因為曾經你說過的那個勞什子愛,你說你愛我,所以你永遠會對我不離不棄。
  我說我也永遠對你不離不棄,因為我也是那麼愛你。
  我愛你每一寸皮膚,我愛你所有的甜言蜜語。
  要不是後來你變了,我肯定會更好的愛你。
  現在的你越來越噁心。
  你爛成了一攤腐肉。
  你的氣味兒實在太大,我不得不幫你剔除爛肉。
  我用鍋煮,煮得一屋子肉香。
  我把你的肉剔得乾乾淨淨,剩下的骨架顯得很美。
  你立在客廳的正中央,每次我出門回來你都凝望著門口的我。
  我很滿意。
  看,多麼賢惠的你。
  不吵不鬧,溫柔達理。
  深夜我摟著你入睡,變成骨架的你硌得我難受。
  但我摟緊你。
  我摟得很緊很緊,幾乎嵌進我的肉裡。
  有一天夜裡醒來,我發現你竟然自己走下了床。
  你一路咯咯吱吱的走到客廳,像白天一樣站在客廳裡。
  我站在你的身後,攬住你的脖子。
  你開口說話了,你很久沒說話了。
  你話說得很慢,彷彿每一句都要咀嚼一下。
  你說,“我…來…接…你…”
  我寵溺的笑,“接我到哪裡?”
  你遲緩的轉過身軀,掐住我的脖子,“接你…去…地獄…”
  骨架不見了,面前是你慘白慘白的臉。
  你身形模糊,但掐我掐的很用力。
  我終於渾身不動了,我知道我已經死了。
  腳底響起重重的門開之聲,你對我說,“看,那是你的十八層地獄。”
  你狠狠的推了我一把,親手送我掉進十八層地獄。
  可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拋棄你?
  我死死的抓住你的手腕,我要你陪我去。
  你的臉更加蒼白,你驚慌地掙扎。
  但我死死的禁錮你,就像你當初死死的囚禁我。
  我抱著你墜落,我們一起墮落。
  有尖銳的東西穿過我的背,我快意的嘆息。

       因為它們也將穿過你。
  你疼痛的面容扭曲。
  我溫柔的吻住你。
  我對你說:
  永遠…不離不棄。
  【end】
 
  ☆、想和他在一起
 
  我是腐爛在牆角的花,生得寂寥,死得無聲。
  在我臨死之前,彷若迴光返照。
  萬千畫面翩躚而來,我從中看到了一縷聖光。
  他就像聖光,美好而高不可攀。
  他該長著怎樣的眉眼呢,我竟然描摹不清。
  只記得他曾視線低垂,在萬千浮華中沉靜成一座雕像。
  他離我那麼近,就坐在我左前方。
  可他從沒有回頭,從沒有註意過我哪怕一眼。
  雖然是同學,但也許在他的眼裡,從來就沒有映出過我。
  他的世界是怎樣的呢…
  我時常會想。
  是鳥語花香,還是蒼茫荒原,或者是寒冰萬丈。
  沒人知道。
  我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
  他像神,莫測高深。
  我知道很多女同學都中意他,都談論他,但沒有任何人敢去接近他。
  我忍不住想笑,那些蠢笨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他?
  我更加想笑,更加蠢笨的我同樣配不上他。
  我甚至不配多和他說上一句話。
  但還好,我還可以看著他。
  看他身形筆挺的從我身旁經過,感受那被他帶起的細微的風。
  他就那麼走遠了,就像從沒有出現一樣。
  我恨不得想,如果他身上能有一些氣味該有多好,那樣我就可以深深的呼吸,吸進屬於他的氣息。
  也許是離得不夠近吧,也許當我貼近他的皮膚,和他緊密相連,我就能知道他的味道了吧。
  這想法多瘋狂,又多淫.盪。
  但我的心會雀躍的鼓動,它狂躁的跳在我的胸腔裡,迫不及待的催促著我。
  真難熬啊,這執念,這魔念,這想念。
  每一分每一秒的把我架在火上灼燒。
  儘管我內心如此煎熬,我的肉體依然是腐朽的肉。
  我爛在牆角,沒人理,沒人問。
  總有一天我會徹底消失,帶著我的思想,帶著我的骯髒,徹底地消失。
  想想竟然有些快慰,我再也不用承受這痛苦了啊。
  可是我還在呼吸,還在每天每夜的看著他。
  我知道是我貪婪,我享受注視他的每一秒。
  終於到達臨界點了。
  我離開學校,我的父母和我斷絕了聯繫,因為我讓他們失望。
  他們說我變得讓他們不認識,我已經淪落成沒有思想的動物。
  怎麼能這麼說我呢?
  我明明還有思想,我明明還在思念著他,念著他的每一絲每一毫。
  我快過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死了。
  可是好不甘心。
  為什麼我那麼想著一個人,他卻連看我一眼都不?
  那個王八蛋,為什麼他不肯看我哪怕一眼?
  我不能這麼死去,我不能。
  我用我最後全部的積蓄,買了一身女裝。
  我將自己化成女人。
  如果直接是男人接近他,會被當作變態吧?
  我不是變態,我才不要當變態。
  我細細的化妝,還好我長得弱小,臉部輪廓不深,這才得以使我的女裝不至於像人妖。
  我很滿意,我的女裝簡直很美,我快愛上自己了。
  我大笑,我對著鏡子說,等我,我這就去找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玷污你,我要你染上我的血。
  我像披上了一張畫皮。
  我的笑不是我的笑,我的聲音不是我的聲音。
  我就這樣去找他。
  我站在他的面前,被他無視。
  我跟在他的身後,被他無視。
  他上班我就站在他的公司門口,他開車我就走在他的車後。
  他絕塵而去,我依然在馬路上走。
  萬千的燈光拖在我的身後,我踩踏漆黑的地面,重重的往前走。
  我找到他的家,蜷縮著靠在他的門前。
  他早上打開門就能看見我。
  我一個字也不說,不告訴他我想要他,不跟他說我的想法,我只是跟著他。
  跟著他去每一個他在的地方,用我深情的目光貪得無厭的看著他。
  我忘了我跟了有多久,我像鬼一樣飄忽的墜在他的身後。
  有一天,他突然沖我開了口。
  他說,“你餓嗎?”
  我愣了一瞬,才恍惚的點頭。
  我早就忘記了口腹之欲。
  他帶我來到一家餐廳,我們面對面而坐。
  餐廳裡很熱,我圍著圍巾透不過氣。
  可是我不能摘,因為一摘就露餡了,他將發現我不是個女人。
  他問我為什麼不說話。
  我開了開口,然後指著喉嚨對他說,“壞了,聲音難聽。”
  我的嗓子的確壞了,因為一直的不說話,它簡直要退化了。
  他點點頭,靠 近我按上我的後脖頸。
  我抬眼看他。
  我們離得好近,這距離幾乎讓我不能呼吸,我差一點貼上去吻他。
  我們用完餐離開,這時已經是深夜。
  我一邊走一邊想,簡直像是夢一樣,他竟然走在我的身邊。
  他沉默,我也沉默。
  我們走啊走,漸漸的,就看見路旁的旅館。
  我停住腳步,鼓起勇氣拉住了他的手。
  他低頭看我,夜晚的燈光為他的臉鍍上一層溫柔。
  我拉著他進去了。
  那家旅館有些破敗,我交出身份證,又老又醜的店員用審視的眼光看我。
  我死死的盯著他的手,生怕他把身份證翻過來,被我的身邊人看見。
  我鬆了一口氣,他把身份證還回來了。
  我幾乎是雀躍的帶著我的他走進房間,然後我就開始在他身上亂摸。
  他按住我的手。
  他的眼睛靜靜的凝望我,那眼神像是獸類,帶著估量,帶著野性。
  他終於將我壓在床上,然後一層一層褪掉我的衣服。
  我早就開始渾身發熱,早就開始意亂情迷。
  等他停住動作的時候,我難耐的起身看他。
  他盯住我的下.身,目光一寸一寸的上移,然後一把扯掉了我上身的假胸。
  他緊抿著唇,彷彿在壓抑著怒意。
  我無話可說,我當即決定就來個魚死網破。
  什麼可笑的尊嚴,什麼愚蠢的禮節。
  都他媽的去死吧。
  就讓我縱情的燃燒,就讓我和我的他翩翩起舞。
  我輕笑,我的愛人,我的神。
  請讓我褻瀆你。
  請和我墮落。
  我們一起去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有異彩紛呈,那個世界就是天堂。
  【全文完】
  
 
  ☆、炎夏
 
  又是這樣一個炎炎的夏日,我趴在課桌上,腦袋枕著手臂,睜眼看著窗外。
  窗外是綠油油的樹,裡面隱藏著三兩隻蟬,它們嘶聲叫嚷,刺耳的、響亮的,一直傳播到很遠的地方。
  白色的單薄的窗簾輕柔的倚在窗側,有日光便偷著潛進來,悄悄地趴在窗台上。
  “我.日,他娘的,這鬼天氣怎麼這麼熱?”
  發出這個聲音的是我的同桌,他是個永遠躁動不安的賴皮,整天以真爺們自居,但是卻是個事兒媽。
  我並不理會他,我要享受這午後難得的清淨。
  一隻爪子突然拍在我的背上,同時我同桌在我身後問,“學委,水給我喝口,我水沒了。”
  我皺眉,他的手心很熱,燙在我的背上,我懷疑他會把我的白襯衫蹭上汗漬。
  我坐起來,在書桌裡掏出我的水瓶,放在他那一半的桌子上。
同桌毫不客氣的擰開瓶蓋就喝,我看見我的瓶嘴被他裹進嘴唇,我看見透明的水源源不斷的流進他的嘴裡,我看見同桌揚起的下巴上,淡淡的,幾乎看不清的鬍鬚。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小小的,突起的,顯得那麼調皮的竄動。
  同桌喝完水把瓶子還回來,他順手在嘴巴上一抹,“謝了!”
  然後就汗涔涔的跑了出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望著他腦後短短的發茬,那上面似乎都沾著水珠,使得頭髮顯得漆黑髮亮。
  不過我當然知道其實那都是汗,當他玩夠了回來,坐在我旁邊的時候,我就能聞到淡淡的汗味兒。
  還有半個小時就上課了,我重新趴回桌子上,閉上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
  下午的課一如既往的枯燥,但是我眼睛盡量睜大,爭取不漏聽任何一句老師的話。
  趁老師轉身往黑板上寫字的時候,同桌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他小聲問了句,“學委,你不困嗎?”
  我沒有轉頭看他,眼睛盯著黑板,手也不停地抄寫老師的板書。
  同桌又安靜回去了,但是他的頭還保持著看我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在看窗外,他每一時每一刻都在嚮往著到外面瘋跑。
  我不能領會他的心情,我永遠不可能上躥下跳起來,大著嗓子說話。
  我同桌因此說我女氣,說我除了帶個把就沒個男人樣。
  我並不反駁,他說得不動聽的話我從來都是忽視。
  只有一次我被他惹急了,因為他說我這麼安安靜靜的適合給他當老婆,他就缺一個文靜秀氣的老婆,讓我從了他算了。
  我對他這樣的話早已經免疫,因為他不只一次說過類似的話。
  可是那次不一樣,他說完之後突然抽風,竟然按住我把我壓在草地上,手一把摸到我胸前一點處用力揉搓。
  我嚇壞了,直接一個膝蓋頂住他的下.身,他當場嚎叫一聲,蜷著身子滾在我的身側。
  他“嘶嘶”抽著冷氣,還不忘指責我,“學委你也太狠了,同是男人你應該懂那裡碰不得啊……”
  我冷冷的看著他,“你知道是男人你剛剛在摸什麼?”
  他抬起頭有點愣的看著我,我直接站起來轉身走掉了。
  我有曬太陽的習慣,但是我又怕強烈的日照,因為我貧血,在太陽底下照久了會頭暈。
  所以我經常會跑到樹蔭下,坐在草坪上望著近在咫尺的陽光。
  那次便是我如往常一樣在樹蔭下休憩,經常在外面閒逛的同桌看見我,才跟了過來。
  我們班總共有60個學生,二十九個女生,三十一個男生。
  老師的分配是男女生一座,可是女生不夠分。
  後來我同桌就主動說,自己學習差,又吵鬧,怕嚇著女生,就讓他跟男生一座吧。
  老師說那怎麼行,他本來就愛說話,再找個男生一座還不反了天?
  他就衝老師嬉皮笑臉的笑,說,老師那你讓學委做我同桌吧?他學習好,還安靜,我們根本談不起來,所以不會上課亂說話的,而且跟著他混,沒准我學習成績還能提一提。
  於是就這樣,我們成了班級裡唯一一對兒同性同桌。
我收拾東西坐到他身邊後,他小聲笑著對我說,“別見怪啊,害你不能和女生一座了,不過我比女生好啊,你想做什麼都不用顧忌,我的東西你隨便用。”
  我“嗯”了一聲,沒說別的什麼,只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
  一晃眼,我們同桌已經一個半學期了。
  從高一下學期開始,一直到現在的高二下學期。
  現在已經六月份了,馬上就會放暑假,然後是進入高三。
  在學期結束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樹下,傾聽蟬的聒噪。
  突然聽到樹葉嘩啦一陣亂響,緊接著我的腦頂就落了個沉甸甸的東西。
  我聽到身後同桌笑得不能自抑的聲音,我回身看他,然後抬手去摸自己的頭頂。
  手裡捏住一個肉嘟嘟的東西,我掐著它拿下來,舉在眼前細看。
  是一隻綠油油的蟲子,他身子軟軟的,捏起來很像那種軟糖。此時它就在我的指尖捲曲,一副掙脫不能的樣子。
  同桌靠在樹上問我,“幹嘛啊學委?你這是打算咬一口嗎?”
  我將蟲子放在地上,它一拱一拱的爬遠了。
  我重新將下巴壓在曲起得腿上,我覺得我可能會睜著眼睛就睡去。
  同桌走過來,坐在我身邊,他坐下來的時候離我有點近,彎腿時蹭了我一下,胳膊放在腿上時,手肘又碰了我一下。
  我一動不動的坐著,聽著身旁他的動靜。
  他難得安靜了半天,我懷疑他是不是在惆悵。
  不過惆悵這個字眼本身就不太適合他。
  他搖晃了一下身子,我被他撞得也有些搖晃。
  他扭頭對我說,“學委,我要走了。”
  我“嗯”一聲。
  他說,“下學期你就看不見我了,可能你再也看不見我了。”
  我有些愣,一時眼神都空了。
  他假意“唉唉”的嘆口氣,頓了片刻後才對我說,“老婆,你老公要去遠征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膝蓋上,然後挪開我的手,讓我立起身坐著看他。
  他盯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神彷彿是想把我看進他的心裡。
  他輕聲對我說,“老婆,你讓我抱抱好不好?”
  我眼神有些晃動,沒有回答。
  他試探著將手壓在我的肩上,然後將我往後推,一直讓我躺在草地上。
  他也躺在我的身邊,手在我肚子胸前撫摸了一下,然後突然一笑。
  我問,“你笑什麼?”
  他搖搖頭,說,“沒什麼……”
  我轉回頭看頭頂的樹,細碎的光亮星星點點的掉下來,撒了滿地,落了我們滿身。
  同桌將我攏緊一些,問我,“老婆……你能不能叫我一聲老公?”
  我彷佛沒聽見,我的腦子反應的是他前一刻說得那句話,“可能你再也看不見我了”。
  “你再也看不見我了”
  “再也看不見”
  “看不見我了”
  ……
  我聽見自己開口,“我是男人……不會叫你老公。”
  他沒有反應,不知是不是沒聽見。
  我轉頭看他,他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我對睡夢中的他說,“我能等你嗎?”
  他的眼皮一抖,猛地睜了開來。
  “我會回來找你的。”他對我說。
  他說,“我不在的時候,別結婚,別找對象,別和女生同桌,男的也不行……”
  他越說離我越近,直到嘴唇貼了上來。
  濃烈的男性氣息鑽進我的嘴裡,我有一瞬想,為什麼我沒有這麼濃重的氣息?
  他翻身上來,揉亂了我的白色襯衫,蹭熱了我那總是默默沉睡的小學委……
  他模模糊糊的說,“等我啊……”
  “一定要等我啊……”
  我摟住他的肩背,在他咬上我脖子的時候對他說,“十年。”
  我認認真真的告訴他,“我只等你十年的時間。”
  他的笑容慢慢擴大,悶悶的笑聲震動著傳遞過來,順著我的四肢一直蔓延進我的心裡。
  他說,“夠了,十年後,我們肯定早就在一起很久了。到時候我們一起來這裡,我串幾串毛毛蟲,咱們烤著吃……”
  我抬頭看著同桌腦頂趴著的一隻毛茸茸的花色蟲子,默默在心裡對它說,“看這只吃蟲怪,你快咬死他……”
  【完】
  
 
  ☆、他愛慘了我
 
  他一定愛慘我了。
  最近我很苦惱,他的視線已經對我造成了困擾。
  他是一個男生,就坐在我的身後。
  我也是個男生,但是他卻總是注意我。
  我知道他這種行為的原因,他肯定是同性戀。
  可是我不是,我心裡可是喜歡女的。
  他長得高高大大的,每天卻縮在我的身後偷瞄我。
  其實我都知道,我只是沒揭穿而已。
  我想,只要他不過分,他看我就看吧,畢竟沒有動手動腳嗎,我不至於連他看我的權利都剝奪。
  可是他越來越過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他誤會的事,比如說,我任由他看我的行為讓他以為我不討厭他?
  雖然我確實不討厭他,可是我真得沒想過跟他發生啥。
  這天他又跟在我的身後了,他最近真是有點得得寸進尺。
  我背著我的書包,沉默的走在前面。
  他和一個他平時玩得好的哥們,嘻嘻哈哈的走在我的身後。
  雖然他已經盡可能的裝作隨意,裝作只是恰好和我順路,裝作和他哥們談得很歡。
  可是我能夠聽出他的心不在焉,我能知道他在轉頭對他哥們說話的同時,肯定會用他的目光往前瞟,瞟著我晃在他前方的背影上。
  我終於到家了,我推開大門,可我沒有立即進去,而是扭頭瞅了他一眼。
  他和他哥們也站住了腳步,他目光直直的看進我的眼裡。
  我本想給他一個微笑,可是我忍住了。
  因為我已經給了他太多的希望,要是再發展下去,我怕他會提出要來我家,要和我上.床。
  我關上大門了,隔著木門,我聽到他有些不甘心的踢踏著離開的腳步聲。
  我家裡很沒有意思,不到深夜我的爸爸根本就不回家。
  我做完作業之後就是無聊的趴在窗前,看看窗外的風,聽聽院外街邊的喧鬧之聲。
偶爾,我也會想,如果那個齷齪的遐想著我的人此時能來,能陪我一起無聊的趴在窗戶上,也許我也不會那麼煩他,也許我會因為寂寞,施捨給他零星的笑容。
  這一天便在我白開水的日常中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站在大門口張望。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慌慌張張的從街角出現,然後一路風風火火的跑過來。
  他今天比往常晚了,我看著他微汗的額頭,焦急的表情,我猜他肯定以為今天碰不到我了。
  我對著迎面走來的他影影綽綽一笑,然後轉身走在他的前面。
  我聽見他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聲音,但是過了一會兒,他就不安分起來。
  他不甘心只能在我身後看我的背影,所以他跑起來,他超過我,奔跑在我的前面,讓我看著他流暢的舒展的身體線條。
  他成功了,我被迫將他的整個身軀都裝進了眼睛裡。
  我比他晚到班級。
  我剛一進門,他就心靈感應一般抬頭撩了我一眼,然後又心虛的低下頭去,將目光扎在書面上。
  我什麼也不說,我默默的把他的每一次因我產生的悸動都記在心裡,這是我對他的寬容,對他的憐憫。
  我坐在他身前了,翻出我的書,我一板一眼的坐在那裡。
  有時我會替他想,根本就沒有結果啊,你不要再想我了。
  可是一想到他可能露出的憂傷的眼神,我就不忍心說這話戳他。
  於是我們的相處模式就是越來越放肆。
  他會趁機摸我。
  比如為了碰碰我,他會假意向我借東西。
  我不理他,他還沒完沒了的抓著我的肩膀,勢要我回頭看他他才罷休。
  每回我轉過身去,他就沖我露一口白牙,問我,“你怎麼不理我啊?”
  我在心裡無聲的嘆氣,他真是被我慣壞了,有一點忽視他就不能忍了。
  我拿出我的筆借給他,他喜滋滋的接過去,順便還碰觸我的手。
  等筆拿在了他手裡,他還偷腥一樣沖我笑一笑。
  我面無表情的裝作毫不知情,我想,碰一下又不能懷孕,他既然這麼喜歡碰,我就稍稍的滿足他。
  他越來越過分了。
  他學聰明了。
  他竟然想出了一個計策,設計我接受他。
  那個計策是這樣的,他假意找了一個女朋友,想要以此試探我會不會吃醋。
  我感到好笑,他怎麼能想出這種主意呢?
  我很想跟他說,這根本沒用啊,你交女朋友只會讓我安心,我根本不可能吃醋並接受你的。
  可是他執意這麼做,因為他不知道我早就看穿了他。
  他故意甩掉他的哥們,換上他的女朋友跟在我的身後。
  放學路上,小路只有我們三個人。
  我走在他們前面,能清晰的聽到他故意放大的聲音。
  我聽見他說,“親愛的你愛我嗎?”
  那個女生就說,“愛你愛你愛死你了~”
  我聽得反胃,他們裝得也太不像了,簡直太幼稚了好嗎?
  可是他倆玩得很起勁。
  我聽見他繼續說,“那親愛的你親我一口吧?”
  那個女生——她此時肯定抬頭張望著我——然後她才裝作害羞的說,“討厭啊你真壞,才第一天就接吻啊?”
  他嘿嘿嘿的怪笑,“吻吧吻吧,保證很舒服,讓你咪咪發脹,下面濕呼~”
  那個女生怪叫一聲,“你說什麼吶?!”
  我也忍不了了,他想和我調情怎麼能當著女生的面呢?這樣多讓女生難堪啊?
  我猛地轉身看他們,他們都傻在原地看著我。
我走到他的面前,看都不看那個女生,對他說,“你別這樣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和她在一起也是做戲給我看,但是你怎麼能這麼粗魯?難道和我在一起的話你也打算這麼粗魯?”
  他肯定很震驚,他肯定被我那句暗示“我們可以在一起”的話驚喜住了。
  他愣愣的說,“你說啥?”
  我沉靜的看著他。
  他“臥槽”了一聲,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丫的神經病吧?”
  我嘆口氣,他竟然開心的口不擇言了。
  我想著乾脆一鼓作氣,給他來個更驚喜的吧。
  於是我直接撲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就來了個深吻。
  他簡直快開心暈了,我看見他表情都變形了。
  我在心裡偷笑,抽空伸出手在他下.身掐了一把。
  他立刻爽得渾身發軟,直接就攤在了地上。
  我扭頭對那個早就傻了的女生說,“你走吧,我們一會兒就要去做.愛了。”
  那個女生像個木偶一樣瞪著眼珠看我,最後一僵一僵的走遠了。
  我撈起他,把他往我家裡摻。
  邊走我邊說,“你愛上我真是太好運了,我爸現在不在家,咱倆有很多時間快活了。”
       他現在好像還沒回神,被我拖著走了幾步之後,發出了個聲,“我.日……你他媽的都說些啥呢?嫉妒我有對像啊你,草,老子的鳥疼死了,要不是你是我前桌,還天天放學順路,讓我眼熟你,敢這麼對老子,老子揍不死你。媽的,趕緊送我去醫院……”
  他嘴裡亂七八糟的話我都沒理,我直接把他弄到我家。
  他坐在矮凳上,看著忙碌來去的我問,“你把我弄你家來幹嘛?你家有醫藥箱啊?”
  我搖頭,“沒有。”
  他又“草”了一聲,“你他媽的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那你帶我來這幹.雞.巴.毛?”
  我手裡拎著大個的擀麵杖,我向著他走去 。
  他瞟了我手上的東西一眼,然後問,“你幹嘛?”
  快靠近他的時候,我站住腳步抬頭往他身後看。
  他下意識的也回頭看我看得是什麼。
  不過等他回過頭來時,我已經一擀麵杖敲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身子一頓,“砰”的倒在了地上。
  我把擀麵杖一扔,念叨一句,“嘰嘰呱呱的……終於安靜了。”
  我拖住他的腿,一直把他拖進我單獨的屋子裡。
  我翻出長長的布條,把它們挫成一股,然後緊實得把他綁起來。
  等確定他就算奮力掙扎也動不了了之後,我拿出剪子,咔嚓咔嚓的把他的衣服褲子剪得稀碎。
  他生命力也真是好啊,竟然幽幽的醒轉了。
  一睜眼他就驚愣的看著我,“你幹嘛?”
  我沖他嘆息,我說,“幹.你。”
  他一愣,“啥?”
  我說,“你覬覦了我那麼久,我現在決定滿足你了。”
  他可能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開始掙扎。
  邊掙扎邊壓低聲音說,“你放開我……”
  我不但不放,還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他更加慌張了,威脅的語氣說,“你給我停下,你他媽的要是敢做什麼……”
  沒等他說完,我空出手,直接在他後面用力的捅進去。
  他一下子閉了嘴,表情皺了起來,眼睛都緊緊地閉著。
  我猜他這樣一定是爽的。
  我用手又用力的在他裡面攪了攪。
  他的腿猛地一顫,但是接下來他就 睜開眼睛破口大罵。
  “我.草.你.祖宗十八代”
  “你媽.了.個.逼.的敢這麼對老子我.他媽的殺死你”
  “我.草.你.媽.別他.媽.的碰!”
  “靠靠靠!疼死了!”
  “你他媽的停下!我受不了了!”
  “嗯……啊……!”
  “……”
  最後我渾身汗淋淋的坐在他的身上。
  他臉上也全是汗,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攤在那裡。
  他動了動口。
  我湊近他嘴邊,聽見他喘著說,“你.他.媽.的等著,要么你殺了我,要么等我掙脫那天,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
  因為我從床底拿出了一把菜刀。
  菜刀光影一閃,我用手指在刀面上彈了彈。
  他噤聲了。
  我把菜刀貼近他的臉,又轉移地方往下。
  他立刻緊張的說,“別別別別別!我錯了!別下手,媽.的.老.子.讓你隨.便.操,你.別下手!”
  我沖他微笑,我說,“好啊……”
  我一手拿著菜刀,趴在他的身上。
  我輕聲問他,“你是不是早就愛.慘.了我啊……”
  他胸口凝滯了一下,沒答。
  我用菜刀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他立刻中氣十足的喊,“對!我他媽的愛死你了啊!”
  【end】
 
  ☆、邀請
 
  “祝嬸子啊!我家范西來這玩了嗎?”
  尖銳的嗓音離老遠就傳進祝尤的耳朵裡,他手中的鉛筆頭一下子歪了,然後凝住不動。
  祝尤的耳朵豎著,仔細聽著外屋兩個婦人的聲音。
祝尤的媽媽原本是蹲在灶爐前生火做飯的,聽到院子裡的聲音,她立刻站起身,打開門把外面的婦人迎進來,同時用細弱的聲音回答,“沒有啊,範西晚上還沒回家嗎?”
婦人的聲音有點焦慮,還有點生氣,“這死孩子,不知道瘋哪去了!他爸白天還把他揍了一頓,剛剛晚飯做好了沒見范西人影,我家那口子就又罵了…唉,我還是趕緊再找找吧,要不然晚上又不能安生了…”
  祝尤聽見自己媽媽擔憂的聲音,“我幫著也找找吧?范西這孩子聽話,平時從不亂跑,這次人不見了,萬一出點事…”
  范西媽媽嘆口氣,將祝尤媽媽往裡推,“別,你家那口子也快回來了,要是你不在,沒人給他開飯,那又是麻煩…我自己去找吧…”
  聲音漸漸遠去,范西媽媽已經離開了。
  祝尤再也坐不住,他直接將腳伸進拖鞋,飛快地衝出去了。
  經過門口時被進屋的媽媽攔了一下,“小尤,你爸快回來了,你要去哪?”
  祝尤頭也沒回,直接跑出了院子。
  他毫不猶豫的右拐,前方那條狹窄的幾乎看不見出口的小路陰森森的張望著祝尤,祝尤一頭扎了進去。
  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格外清晰,祝尤沒跑一會兒,就衝出那條窄路,眼前開闊起來。
  前方下坡處是一條小河,非雨天氣時,河水都是很清的,而且淺。祝尤穿著拖鞋下水,水只能堪堪沒過他的腳腕。
  河面暴露出幾塊兒乾巴巴的石板,天氣好的時候,會有人用它們來搓衣服,偶爾過河的人也會用其當作墊腳石。
  河的對岸是一片田,那里大片大片的種植著玉米等作物,秋天一到,就將遠方的樹林遮掩住,更不要說樹林間偶爾凸起的墳丘,離這麼遠肯定是看不見的。
  此時祝尤沒有心情去看周圍暗沉沉的景物,甚至河水的嘩啦聲他也聽不見。
  他直接奔跑至河邊,一把拍在蹲在光滑石頭上的范西肩上。
  祝尤很著急的說,“范西…你今天惹你爸生氣了啊?你現在怎麼還不回去?你媽剛剛來我家了,你快回去吧!”
  范西沒有反應,他抱著膝,臉朝河面,彷彿是在看河底晃動的魚影。
  祝尤回頭看了一眼,天太黑了,他什麼也看不見。
  他蹲身,拉起范西的手,“范西,走吧。”
  說完,帶著點決絕的架勢,祝尤拉住范西就往回趕。
  范西是祝尤的好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也許是因為他們有相似的家境——貧窮,父親暴躁。
  也許是因為他們家住的近——從出生開始,他們就是隔著一條街的鄰居。
  祝尤和范西經常混在一起。
  他們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祝尤家附近的河邊,在那裡他們幾乎度過了整個童年。
  每當在家裡受了委屈,挨了打,他們都會跑去河邊靜靜地看著河水。
  范西曾說,他真想順著水流遠去,離開這個不開心的地方。
  祝尤便安慰他,說等我們長大了就好了。
  祝尤用期待的眼神看著范西,他一直都相信不管自己怎樣,至少范西以後肯定會過得很好的。
  因為范西比祝尤勇敢。
  祝尤在學校是屬於被欺負的類型,他被其他同學欺負的時候都是悶悶的受著,反正那些事情也無關痛癢,忍忍就過去了。
  而范西從來不會忍,他會反抗,用盡全力的反抗。
  哪怕會因此打傷了別人,而被其他家長找上門,以致被他的父親狠狠地修理,他也不會忍受同輩人的欺負。
  祝尤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反正也不重要,他們的父親要揍他們從來都不需要特別的理由。
  他現在只擔心范西晚回家的話會更加惹火他的父親。
  祝尤拽著范西一直穿過那條小路,剛走到出口就听見祝尤媽媽焦急的呼喚聲。
  祝尤心裡一緊,他以為是他爸爸回來了。
  祝尤下意識的鬆開范西的手,小心翼翼的喊,“媽?怎麼了?”
  祝尤媽媽的表情幾乎是苦的,他一把拉過祝尤扯在懷裡,低聲說,“出事了,范西自殺了……”
  祝尤一愣,他仰起頭,“媽,你說什麼?”
  祝尤媽媽的眼淚掉了出來,“就在河的下游 ,那個橋邊,有人看到范西的屍體了,他喝了農藥,半截身子泡在水里……”
  祝尤的腦袋嗡了一下,他費力的掙脫媽媽的手,回頭去看。
  身後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范西的身影。
  祝尤被媽媽帶回了家中,被叮囑老實待在家里之後就急匆匆的離開。
  祝尤沒有跟出去,甚至沒有問他的媽媽要去哪裡。
  他幾乎是迴避著這一現實,他不敢相信范西死了是真的。
  他茫茫然的打開電視,電視裡的動畫片一點也不能吸引他,但是他木木的看著。
  恍惚間,彷彿看見范西曲著一條腿,坐在炕沿上,微微不耐的說,“換台,煩動畫片。”
  祝尤將電視播到了新聞頻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等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爸和她媽正坐在炕桌邊吃飯。
  祝尤躺在炕上,他一睜眼就看到炕桌的一條腿擋在眼前。
  他坐了起來。
  祝尤媽媽溫聲說,“餓了嗎?吃飯吧。”
  祝尤點點頭,拿起筷子也跟著吃起來。
  祝尤爸爸吃飯的聲音很大,像一頭野豬似的,發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他面前小半杯白酒,脖子通紅著。
  祝尤吃完後又躺了下去,他感覺自己特別困。
  但是沒等他睡著,就被他爸踹起來了,“操.你.媽.的,就知道睡,下地撿桌子去!”
  祝尤一個機靈坐起來,快速的穿鞋幫他媽收拾桌子。
  祝尤媽媽一聲不吭,對這種情況顯然已經見怪不怪。
  祝尤家的房子很小,他是和他爸媽住在一個屋子的。
  祝尤睡在炕梢,捲著被子靠著牆,中間是他爸,呼聲打得雷響,然後是他媽,睡得安安靜靜的。
  窗外的月悄無聲息的滑到中央。
  牆上的時鐘上,秒針刷刷的滑行著繞圈。
  當鐘錶上所有指針指向正上方,祝尤突然無聲無息的坐了起來。
  祝尤爸爸的呼聲沒有停,祝尤媽媽的身形保持著一動不動。
  祝尤的腿一下子垂在炕下,他沒有穿鞋,光著腳無聲的出門了。
  屋子裡所有的物品都靜默的看著祝尤,沒有任何東西敢發出一點聲音。
  祝尤打開門,穿過院子,打開大門上拴著的繩索,右拐,直直走進了那條窄路。
  祝尤的光腳平穩的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時拂過地上探出頭來的雜草,雜草一縮脖子,任憑祝尤的腳邁過去。
  祝尤一直來到河邊,踩在石板上,過河,然後爬坡,順著一條人踩出的小路往深山里去。
  不知何時,月亮從烏雲後露出半張臉。
  同時祝尤的前面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和祝尤差不多的個子,身形單薄,衣服空蕩蕩的。
  祝尤眼神空茫的跟著那個人,一腳一腳的幾乎踩上那個人的腳跟。
  樹林裡突然傳來一聲布穀鳥的低叫,祝尤突然打了個哆嗦,一下子醒了過來。
  他愣愣的看著前方的背影,那個背影彷彿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依然往前走著。
  祝尤的喉嚨裡梗了一下,發出一個單音,“範……”
  但隨即,他像大夢初醒一般,拔腿就掉身跑遠了。
  他一開始只是下意識的往相反方向跑去,跑得時候才意識到害怕,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裡。
  但好在跑著跑著他漸漸辨認出來,藉著月光看出前方自己家房子的瓦蓋。
  他慌不擇路,過河的時候因為著急,腳底一滑摔在水里。
  他完全顧不上全身濕透,爬起來繼續濕漉漉的往家跑。
  他一直沒敢回頭,他害怕。
  跑回家的時候,發現大門是掛著的。
  他弄了半天都打不開,最後忍不住哭號起來。
  窗子亮出一抹昏黃,隱約聽見男人粗獷的叫罵聲。
  但是很快屋門就開了,祝尤媽媽快速的跑出來,打開門放祝尤進去,“小尤,你什麼時候跑出去了?”
  祝尤一下子扎進媽媽的懷裡。
  祝尤媽媽抱著祝尤進屋,祝尤窩在媽媽的懷裡感覺特別的安心。
  門鎖好了,燈滅了。
  祝尤惴惴不安的縮著。
  沒一會兒,他堅持不住,睡著了。
  第二天祝尤在家里呆了一天,現在是五月份長假,他不用去學校。
  外界的消息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范西怎麼樣了。
  晚上的時候,祝尤爸爸回來後,將一雙沾滿泥的黃膠鞋脫下來,摔在祝尤面前,“去刷了。”
  祝尤伸手去拿黃膠鞋,但是一下子醒悟是要去河邊刷。
  他立刻祈求的看著他爸爸,“爸……我不敢去……”
  祝尤爸爸頓時臉都歪了,“不敢你媽.逼.?皮癢了是不是?”
  祝尤不敢吭聲,拎了黃膠鞋出門。
  但是路過廚房的時候,他看到水缸,立刻想到可以在家刷。
  於是他端了盆,接了水,放在院子裡。
  剛要把黃膠鞋浸在盆裡,一個陰影就籠罩過來。
還沒等祝尤抬頭去看,他的屁股已經狠狠的挨了一腳,“你個小王.八.犢.子,整景給誰看呢?他媽的你給我去大河刷,刷不干淨扒你的皮!”
  說完又送了一腳。
  祝尤被踢的歪在地上,等他爸說完,祝尤重新拎起鞋,默默地去河邊了。
  祝尤的心裡死寂一片,被他爸罵,被他爸揍已經不會讓他哭泣了。
  但是他還會難受,甚至內心裡隱隱的憤怒。
  也許也正是這憤怒,讓他產生了勇氣,讓他不再懼怕。
  依然是半黑不黑的天,祝尤穿過那條窄路的時候忍不住抬頭往河邊張望了一下。
  他其實心裡是怕的,怕那裡蹲著一個石頭似的人。
  還好視野裡並沒有任何類似於人的身影,祝尤面無表情的蹲在河邊刷鞋。
  他刷的既認真又心不在焉。
  他控制不住的開始想范西。
  以前傷心時,他們就一起來到這裡,不用互相安慰,只是單純的聽著河水的聲音,彷彿就被催眠了,忘記一切了一樣。
  祝尤刷好一隻鞋,將它放在岸上,轉身去拿另一隻。
  然而他卻怎麼也找不到另一隻鞋。
  他頓時心慌了。
  刷鞋卻把鞋弄丟,他幾乎可以想見他的爸爸會怎樣暴怒。
  祝尤站起身,順著河流的方嚮往下看。
  天色太暗,水似乎都是黑的。
  祝尤蹚著河,順著下游尋過去。
  漸漸地,他不知不覺中就要走到前面的小橋處了。
  祝尤猛地站住腳,他的腦子一下子想起祝尤媽媽的話,“就在河的下游 ,那個橋邊……”
  祝尤不敢繼續走了。
  他當然知道就算范西真的死在那裡,現在也不可能有他的屍體。
  可是他還是回過身,回到那個石板上蹲著了。
  天更加的黑暗,祝尤一動不動的蹲了很久。
  他的腳很涼,因為之前浸過水,現在水分爭先恐後的離開,順便毫不留情的帶走祝尤身上的熱乎氣。
  祝尤終於動了動身,他伸展了一下發麻的腳,然後站了起來。
  他抬頭望向遠處那片此時還很光禿的山。
  因為秋天沒到,莊稼們現在還囂張不起來。
  祝尤想起很久以前和范西的聊天。
  范西說,他去過那片樹林,就是那片隱在田地後面的樹林。
  祝尤早就知道那樹林裡有些野墳,但是他從沒有走近看過。
  范西說,他近距離的觀察過,那些墳的頂端壓著紙呢。
  祝尤恍惚的彷彿聽見了紙片的嘩啦聲。
  一陣風吹過,祝尤的胳膊上起了一層小疙瘩。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方向,因為這里地勢矮,視野被一些柵欄和歪樹擋住了,所以他什麼也沒能看見。
  但是他無所謂了,他只定定的看了會兒家的方向,就回過身,過了河,走上了那條硬擠在莊稼地裡的小路。
  祝尤走了很久,他本以為馬上就可以到達那片小樹林,可是並沒有。
  彷彿永遠也走不到一樣,可是祝尤依然毫不停留的往前走,簡直是著魔了一樣。
  突然腳下一絆,祝尤摔到了地上。
  祝尤的鼻子裡聞到小草的芳香,他感覺自己的肩膀上一涼。
  祝尤沒有爬起來,只是緩緩地回過頭。
  范西就蹲在他的身邊,低著頭認真的打量祝尤,就好像他並不認識祝尤一樣。
  祝尤的心一提,但是緊接著他的眼眶就熱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特別的想哭。
  范西抓起祝尤擱在地面上的手,在祝尤的無名指上套了 一個東西。
  祝尤舉起手看了看,發現似乎是一圈頭髮,只不過被弄成了戒指的形狀。
  祝尤有些困惑的抬頭看范西。
  范西卻站起身,轉頭看向更深的山里。
  然後他又低頭,衝著祝尤伸出一隻手,彷彿是在邀請。
  祝尤握住范西伸過來的手,被牽著坐了起來。
  身子剛一離開地面,祝尤就感覺渾身一輕。
  就像一個帶假髮的人,在起身的時候卻遺落了假髮一樣。
  祝尤疑惑地回頭去看身後。
  他的身後,祝尤閉緊眼,安詳的躺在地面上。
  祝尤看得有些愣。
  范西又拽了拽祝尤的手,示意他跟著自己起來。
  祝尤沒有再猶豫,撇下`身後依然躺著的自己,跟著范西站起來了。
  范西什麼也沒有說,拉著祝尤的手,經過那片樹林裡幾座孤零零的野墳,往更深處的深山走去。
  祝尤本來是冷的,但他很快就貼近范西的手,將身子挨在范西的胳膊上。
  他們相攜著走遠,漸漸身形就隱了。
  祝尤的身體卻還躺在原地。
  他緊閉著眼,神色安詳。
  露水染上他的眉,冰涼襲上他的身。
  不過,他再也不會感受到這些了。
 
  ☆、兄弟間的聊天
 
  柏江推開寢室門的時候,住門口兩邊兒的室友已經睡下了。
  柏江也沒開燈,摸黑走到窗邊的一個舖位處,將手裡的書書本本往桌子上擺好,然後轉身順著梯子爬到床上。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對鋪動作幾乎和他如出一轍,鬼鬼祟祟的也爬到自己的舖位,脫完衣服不忘衝柏江揮揮手,然後一掀被子滾了進去。
  柏江和對鋪剛從公寓自習室回來,明天他們有個專業課考試,這正是考試前夜的突擊式複習。
  柏江習慣性的拿起手機掃了一眼,恰巧這時來了一條企鵝消息。
  柏江手指一滑,進入聊天界面後開始脫衣服,等他脫完躺下,就發現企鵝消息已經多了n條。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啊!!!!!”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誒!我的哥哥!你在不?!”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你人呢?!這麼晚怎麼不在啊啊啊?不會睡了吧?”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要啊哥!你弟我受刺激了!酷愛出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QAQ”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真不在啊?”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可去找你了啊?”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來了!”
  柏江打字,“怎麼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我在你寢室門口呢!門怎麼推不開啊?”
  好一朵美麗的柏江,“鎖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QAQ,放我進去!”
  柏江,“滾回去,我室友都睡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啊!哥你無情!”
  柏江,“睡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哥,我還沒說我受的刺激呢!”
  柏江,“我明天考試,今天早睡。”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現在都凌晨一點多了,你睡也不早了!”
  柏江,“別煩我,有事說,沒事我關機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別別別!我這就說!”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剛剛我去廁所了!”
  柏江,“去廁所這種事沒必要跟我報備。”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你聽我說完啊我的親哥,你知道在廁所發生了什麼嗎?”
  柏江,“你痔瘡犯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沒有!我又沒吃火鍋!”
  柏江,“你讓人爆.菊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才沒有!”
  柏江,“那還有什麼值得你大呼小叫的?”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在廁所聽到別人被爆.菊了!”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是不是很驚悚?”
  柏江,“哪個廁所?”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西面那個!和自習室挨著的!”
  柏江,“西面那個離咱們這片兒遠,你去那面乾嘛?”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憋不住了啊!”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咱們這面的廁所全滿啊臥槽!怎麼都大半夜的拉屎,太不科學了。要我說這就是冥冥之中自有神安排,這就是預示著你弟弟要彎啊!”
  柏江,“什麼亂七八糟的。”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你看,這麼晚了,東面廁所沒上成,結果我就跑到西面那個,再結果就听了半個小時少兒不宜啊!”
  柏江,“你為什麼不去樓下或樓上的廁所?跑西面不是更遠嗎?”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啊!我忘了啊!他喵的樓上樓下也有廁所啊!所以說這就是注定啊!我注定要經此一劫!”
  柏江,“行了,劫就劫吧,我真的睡了。”
  柏江剛一退出界面,一條新的企鵝消息跳了出來,是來自對舖的。
  不歸路,“柏江……你怎麼還不睡啊?是不是在跟誰聊天……?”
  柏江順手回复,“是柏河。”
  不歸路,“哦,原來是那朵喇叭花啊……”
  不歸路,“柏江……你快睡吧,明天八點就考試,咱們還得吃早飯呢……”
  柏江,“嗯。”
  柏江重新點開他弟的消息,趁這一會兒,他弟又發來了一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行啊哥!你別睡!你聽我說完,我不說出來就憋得睡不著啊!”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跟你說,我今天可能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了,再不就是因為邊走邊吃烤麵筋所以灌了一肚子風,反正我晚上拉屎的時候,就連著放了好幾個屁!”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一直憋氣,也不知道臭不臭,但是那聲音挺響的,我就有點不好意思了,於是一動沒動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就在這時!”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一陣拖沓的腳步聲就傳進來了,我估計是兩個人。”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頓時菊花一緊啊,也不好意拉了,生怕發出聲音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但是我又想,這廁所不是咱們那片兒的啊,就算我弄出聲音也沒人知道是我。況且,就算是咱們那片兒的廁所,我弄出聲音也同樣沒人知道是我!”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唉,果然是去陌生的廁所就認生啊,才會那麼拘謹。”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等我想通了以後,我就舒爽的想繼續,但是這時候,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之前不是說進來兩個人嗎?他們好像在外間磨蹭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幹啥,反正一直沒說話,光能聽見衣服的窸窣聲。接下來引起我警覺的是,他們進了我隔間的隔間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我蹲的是最裡面的坑,他們很可能沒注意到我這邊,反正他們就破廉恥的進了一個隔間啊!”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別問我怎麼知道的,因為接下來的聲音我想騙自己都不行了啊!好歹小黃.片.兒擼.了那麼多,有些聲音還是能聽出來的!”
  柏江立馬打斷,“你最近手速見長啊,打字速度這麼快。”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那是因為我激動啊!你不知道啊哥,我可是兩個食指在手機全鍵盤上狂戳!”
  柏江,“不用著急,你不用說了,我要睡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QAQ為毛啊哥!你就一丁點都不好奇後續嗎???”
  柏江,“不好奇。”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你不能這樣!你是不是做賊心虛,怕聽多了就彎了啊?”
  柏江,“你想多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就算彎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啊哥,只要你別對我下手就行!”
  柏江的手機界面又提示多了一條其他人發送的消息,柏江於是切換界面。
  不歸路,“怎麼還在聊啊柏江……我睡不著……”
  柏江,“我弟還在囉嗦。你睡不著就把臉轉牆那面,一會兒就睡著了。”
  柏江回到柏河的聊天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我繼續給你講那兩個男生。我當時就一聲都不敢吭,然後他們就越來越囂張啊,其中有一個突然笑了一聲,另一個悶悶的喘了一口氣。你別說,那個喘氣的男生當時嚇了我一跳,因為他的聲音好像你啊哥!”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你知道嗎?我當時差點就萎.了!”
  柏江,“……”
  柏江,“你萎什麼?不是拉屎嗎?”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哎呀,我就是那麼一說!”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反正他們足足玩兒了半個小時!半個小時!你知道一動不動蹲半個小時腳有多酸嗎!我都快哭了啊!”
  柏江,“你可以站起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行啊!我還沒拉完!”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反正半個小時後他們才相互攙扶著離開!”
  柏江,“你怎麼知道他們相互攙扶?”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聽出來的啊!”
  柏江,“你沒打開門偷看?”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沒!我不敢!怕被發現後殺人滅口!”
  柏江,“哦。”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你怎麼這麼淡定啊?”
  柏江,“不淡定能怎麼的,現在去看人也走了。”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咳,那啥,我說哥誒~”
  柏江,“怎麼?”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這事你有什麼看法?”
  柏江,“什麼看法?”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呃……你不覺得他們變態嗎?”
  柏江,“有什麼變態的,別人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那……萬一這事的主角是我……”
  柏江,“你?”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咳,不是,我是說,萬一我攪.基……”
  柏江,“和誰?”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咳,我是說假如……”
  柏江,“你想和誰假如?”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和現在趴在我身上這個……”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你還在嗎?他說讓我代他向你問好……”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過之前我跟你說的事是真的啊哥!絕不是我為了讓你一點點接受現實才瞎掰的事件!”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不過那兩個人真的不是我倆!我倆還沒這麼做過呢!”
  柏江,“……不用跟我講得這麼詳細。”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咳,那啥,我這不是習慣了嗎,從小到大什麼都要跟你請示一下我才敢做……”
  柏江,“以後跟你身上趴著的那位請示吧。”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QAQ……你這是生氣了嗎?”
  柏江,“沒。”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你肯定生氣了!都開始蹦字了!”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你不會明天見到我就打斷我的腿吧?”
  柏江,“不會,打也打趴你身上那位。”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他現在已經不趴了……”
  柏江,“你們這樣不怕室友知道嗎?”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室友把他送到我床上的……”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QAQ……我好怕!”
  柏江,“……讓他記得抹潤.滑.劑。”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可是他讓我給他抹!”
  柏江,“……”
  好一朵美麗的百合花,“哥QAQ”
  對於這種秀恩愛的,柏江毫不猶豫的將他弟刪除好友。
  把手機放下,柏江坐了起來,在黑暗中看著床底的那隻爪子。
  不一會兒,爪子的主人就將腦袋伸了上來,然後整隻爬上床尾。
  柏江皺了皺眉,盡量把聲音壓低,“你上來幹什麼?”
  對鋪沒說話,他伸出一根手指衝著柏江的手機點了點。
  柏江沒動。
  對鋪於是像一隻大狗一樣蹲坐在床尾,眼巴巴的看著柏江。
  柏江嘆口氣,拿起手機,點開文字編輯界面,在上麵點了半天,拿給對鋪看。
  “我弟剛剛在廁所裡聽見咱倆‘相互幫助’了,然後對著我生動形象的描述了一遍。以後你別想再拽我進廁所。”
  對舖的眼睛亮了亮,他把手機還給柏江,湊近的時候悄悄地在柏江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心滿意足的爬了回去。
  柏江一直看著對鋪爬回床上,並側身臉朝這面,這才閉上眼睛。
  但是眼睛還沒閉上一秒,手機就震了一下。
  他隨手舉起手機看。
  不歸路,“晚安,老婆~[/愛心]”
  柏江回,“晚安。”
  看到柏河新的好友申請,柏江決定暫時不理,於是關了手機,這回真的睡下了。
  夜深,窗外的月亮偷偷往高空爬去,它越爬越亮,越爬越高……
 
  ☆、雨夜
 
  於蒙和田園是大學同學,同時也是室友。
  於蒙個子高,膚色偏黑,留著板寸,顯得利落英俊。
  而田園長得白淨,很典型的好學生樣貌。
  兩個人都屬於寡言的男生,但也有些微的區別。
  於蒙跟任何人都是話少的樣子,通常一開口也是習慣性一針見血。
  而田園則是有點小古怪,對一些獵奇的,冷門的東西有興趣,遇到合拍的人時,會像變個人似的滔滔不絕。
  兩人從大一開始就是住對鋪,都是下舖。
  大二時由於公寓老舊,要拆遷,所有人搬公寓,室友們相互商議著上下舖調換一下,換個新鮮感。於是於蒙和田園依然保持著在床上一抬眼就能見到對方的樣子。
  於蒙習慣獨來獨往,他和三位室友交集較少,但關係還算和睦,如果硬要說和誰更親近一些的話,大概也就是田園了。
  於蒙不算是那種宅神,但是他呆在寢室的時候也很多,通常都是在寢室休息,或者看看閒書。如果不是必要,他很少開他的筆記本。
  說起來,他們寢室的人似乎都不熱衷於遊戲。
  有的整天忙著戀愛,有的天天泡在社團,像田園,他是天天呆在自習室,而於蒙則是熱衷於看書,看各種類型的書。
  田園是他們寢室的學霸,在學院學分績也能排前五,他們班級第一批積極分子就有田園。
  填寫同學印象的時候,田園順手給於蒙一份,讓他幫著胡謅幾句。
  於蒙看了眼上面其他人的評價,都是些官方話,反正就往好了說。
  於蒙也沒多問,揮筆刷刷的寫了一通。
  還給田園的時候,田園特意讀了一遍,看完後轉頭衝於蒙笑,問,“我是咱們寢室最乾淨的嗎?”
  於蒙掃了田園一眼,點點頭。
  田園將那張薄薄的紙收好,狀似無心的補了一句,“你寫得好認真。”
  於蒙略微疑惑的看了看田園,田園說,“你平時字跡…嗯…辨識起來還是需要點時間的…不過這個寫得很清晰。”
  於蒙點頭表示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多說。
  田園去教室通常都去的早,有時會在快上課的時候給於蒙發個短信,問他出發了沒有。
  如果得知還沒,田園便會叫於蒙幫忙給自己帶一瓶水。
  於蒙買了礦泉水,在大教室路過田園的位置,將水放在他的桌子上,田園則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塊錢給於蒙。
  於蒙從來不會說,“不用了”“請你”之類,他都是拿走一塊錢了事。
  有的時候,田園可能中午乾脆不回寢室,下午課上所需的書本他也會託於蒙幫自己帶來。
  田園發短信的時候總是會在末尾加上“好嗎?”
  於蒙則回復一個字“好”,外加一個句點。
  田園習慣坐在 前排,有一次於蒙幫他帶了課本,他拉住要走的於蒙,問他要不要坐自己身邊,於蒙搖頭,徑自去了後排。
  在某些不重要的課時,田園也離開前排,跑到後邊於蒙的身邊坐了,戴上耳機,學習與講台上無關的科目。
  他們也一起吃過飯,由於課上坐的比較近,下課後自然而然的一起離開教室。
  田園問於蒙去哪吃,於蒙說天字號食堂,田園立馬點頭說行,就順其自然的一塊兒點餐了。
  兩人幾乎不怎麼交流,似乎也沒什麼可交流的。
  吃完飯,田園照例去他的自習室,於蒙跟他告別,獨自回寢。
  路過一個公告板的時候,於蒙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前面立著一個牌子,上面貼了很多便籤紙,是某個社團弄得活動,讓大家在上面寫上一句話情書。
  原本牌子是立在主樓大廳的,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出現在這裡。
  於蒙想起上一次年紀大會結束,他和田園一起順著人流往寢室走,路過這個牌子的時候,田園突然拉了於蒙一把,說是要在上面留一句。
  於蒙跟過去看了,田園也不避嫌,直接寫上一句“想和他細水長流。”
  寫完後又欣賞了一會兒,才扭頭叫於蒙離開。
  於蒙當時什麼也沒說,那個“他”字,他不認為大學霸田園會寫錯字。
  大一似乎一晃就過去了,於蒙偶爾去回憶,也想不起整整一年都做了什麼。
  幫田園帶過七次水,十四次書本,一起吃過十次飯,一起度過六次二人世界——另兩個室友不在寢室過夜。
  除了於蒙以外,其他室友們都是本地人,動不動就是回家住,不過田園很少回家,甚至寒假的時候,他也在校園呆了很久。
  大一結束,搬寢室時,兩個住本地的室友早早就弄來家裡的車,把東西搬完了,僅剩下於蒙和田園的東西散亂空蕩的擺在寢室裡。
  田園問於蒙什麼時候回家,於蒙答第二天,田園瞄了瞄於蒙的行李,問,“一起搬?”
  於蒙點頭。
  兩人也沒打車,雖然另外一座公寓離這裡有二十分鐘的路程,但他們還是決定一點點搬過去。
  於蒙的東西比田園多,包括書本被子衣物日用品…看起來也是挺大一坨。
  兩人扛著東西走到半路的時候,經常相互換著拿。
  搬完後,田園問於蒙要不要一起去洗澡,因為忙碌半天,累得一身汗。
  於蒙收拾著剛搬來的行李,說是過會兒洗,田園於是自己拎了浴筐奔向澡堂。
  等田園回來的時候,於蒙恰好出去,兩人拎著浴筐,點頭示意之後擦肩而過。
  大二剛開學不久,他們寢室終於多了一條新聞,四個糙漢終於只剩下一個光棍了。
  室友們調侃,學霸不愧是學霸,這麼容易就找到妹子了。
  田園也不遮掩,說是在自習室經常碰見,久而久之,就走到一塊兒了。
  室友之一鄙夷,說學霸就是一悶騷,肯定早就惦記人家姑娘了,偶不偶然的,學霸自己心裡清楚。
  田園也不多說,笑得一臉含蓄。
  於蒙對此沒什麼看法,他抬頭看了看田園的笑容,那張臉上只有淺淺的笑紋,看不出其他的任何訊息。
  表面看起來,生活還是老樣子,曾經的學霸就是經常不在寢室,現在也同樣。
  但偶爾會聽到室友的調侃,說是在女生公寓樓下見到田園和女朋友吻別。
  田園連連擺手說沒有,只有別,沒吻。
  室友對此給予痴笑。
  田園這時突然看向於蒙,問,“你有目標了嗎?”
  於蒙的嘴角輕微彎了彎,搖搖頭。
  大家也不再多談,臥談會就這麼結束。
  有次熱衷談戀愛那位室友失戀了,宅在寢室憂愁,午飯時間一到,他立刻給田園打電話,問他中午回不回來,說是想念食堂的麻辣香鍋。
  田園問寢室還有其他人嗎,室友探出頭看了一眼,答於蒙也在。
  田園讓室友問於蒙需不需要帶飯。
  於蒙點頭說好。
  田園回來時,帶來了一屋子香氣。
  將飯菜分給失戀後食量突飛猛進的室友以及於蒙,室友用下巴示意飯錢在桌子上,田園將錢收了起來。
  於蒙接過飯,坐在桌子另一邊悶頭狂吃,沒有掏錢,田園也沒問。
  再後來,於蒙似乎也把飯錢的事忘了。
  說起來,田園好像很久沒讓於蒙幫著捎帶東西了。
  更不要說難得的一起吃飯。
  一眨眼間,秋天就只剩下了一個尾巴。
  那天夜裡,大雨如天河決堤一樣傾盆而下。
  寢室裡只有於蒙一個人,他坐在自己的上鋪,頂棚的白色燈管就在他頭上不遠處。
  他坐在床上,一本書在腿上攤平,很久後於蒙才緩慢的翻過一頁。
  寢室的門響動幾聲就被打開了,田園一身水汽的走進來,手裡的傘立刻在門口處凝了一攤水。
  田園退出去,將傘重新撐開,立在走廊,這才走進寢室。
  於蒙往床下瞥了一眼,就將目光重新挪回書頁上。
  田園並沒有脫掉大衣,他在床頭的盒子裡翻了些零錢就重新往門外走。
  於蒙叫了一聲田園,問,“去哪?”
  田園仰頭看了看於蒙,“超市。”
  於蒙看了下手錶,“已經十一點了,超市九點就關門。”
  田園“嗯”一聲,“我去校外那個小超市。”
  正打算出門,卻又因於蒙的話停住,“買什麼?”
  田園摸了摸肚子,“餓,買點吃的。”
  於蒙把腿上的書放到一邊,“我也餓了,等等我,一起去。”
  田園有些驚訝的看著於蒙,動了動嘴唇,卻沒發出聲音。
  倒是於蒙穿了一半外衣之後,停頓下來問,“你是自己去嗎?不會樓下有人吧?”
  田園笑了出來,“沒人,這麼晚還能有誰。”
  於蒙點點頭,兩人沒關燈,鎖上門下樓。
  外面不僅雨大,風也大。
  沒有雷,但空中經常會撕裂出一道閃電。
  雨藉著風勢,大片大片的澆在兩人的身上,他們的傘都是歪的,頂著風,可憐兮兮的搖擺。
  地上像是發大水,一條一條溪流歡快的奔流,於蒙和田園的腳不斷地阻攔著溪流的去勢。
  那家校外超市終於近在眼前了,微弱的光亮在雨夜裡,莫名的溫暖。
  田園先一步走進超市,裡面空間非常狹小,他側著身子才騰出地方讓於蒙進來。
  賣貨的是一個老太太,開著筆記本電腦看電視劇,兩人進來她頭都沒抬。
  田園視線在這店裡繞了一圈,最後拿了一個大列巴,一根俄羅斯香腸,一包煙。
  田園抬眼看於蒙,於蒙站了很久之後,伸手拎起一袋小浣熊。
  付完錢,兩人重新衝進雨幕之中。
  田園將於蒙的小浣熊放進自己的塑料袋裡,於蒙幫田園收了傘,兩人一起擠在於蒙的傘下,同一個步調的往回趕。
  雖然傘挺大,但是進來的雨依然更多了。
  可是兩人卻保持著奇怪的默契,彷彿另外一把傘壞掉了一樣,執著的擠在這把傘底下。
  回到寢室的時候簡直是重生了一樣。
  兩把傘被擱置在走廊裡,濕漉漉的衣服被脫在桌子上。
  門上了鎖,兩人穿的很單薄,一個爬回床上,一個站在桌邊。
  田園從桌子上的袋子裡翻出小浣熊給於蒙。
  於蒙接過去,打開包裝沒有吃。
  田園打開俄羅斯香腸,送進嘴裡嘬了一口,半天后又拿了出來,沒咬。
  他搖頭問於蒙,“你吃嗎?”
  於蒙低頭看了一 眼香腸,那上面晶亮的,應該是田園的口水。
  田園沒聽到於蒙的答复,將腸放一邊,抽出一根煙點燃。
  於蒙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說,“以前不知道你抽煙。”
  田園笑了一下,“我很少抽,壓力大的時候才來一根。”
  於蒙看了看田園略微憔悴的臉色,“為什麼壓力大?”
  田園吸了一口煙,沒什麼語氣的說,“我失戀了。”
  兩人大約沉默了五秒,於蒙問,“為什麼分手?”
  田園沒什麼停頓的說,“我和她不合適。”
  於蒙低聲重複了一遍“不合適…”他重新看向田園,“是你這麼說的還是她?”
  田園將煙灰彈到桌面上,他身子微微後仰,抬頭看於蒙,“是我。”
  於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為什麼壓力大?”
  田園這一次沒有立刻回答,他望著於蒙的眼,不發一言。
  兩人不知對望了多久,田園重新彈了彈煙灰,問於蒙,“抽嗎?”
  於蒙想了想,點點頭。
  田園突然笑了,笑得很純粹。
  他衝於蒙勾勾手指,“下來。”
  於蒙沒有廢話,利落的爬了下來。
  兩人隔著一張桌子,田園將手裡燃著的煙遞了過去。

於蒙也伸手來接。
  可是還沒碰到田園的手,田園又把煙拿了回來。
  重重地吸了一口,屏氣,站直身子,攬過於蒙的脖子,對準嘴唇,將滿口繚繞的煙霧渡過去。
  於蒙的身體前傾,正正的承受了這個吻。
  煙漸漸散了,唇卻依然貼著。
  田園的舌頭一下一下的攻擊著於蒙的嘴唇,像是攻陷一座城,就等城門瓦解。
  可是這座城實在是太堅固了,田園感覺疲累,身心俱疲。
  他的動作漸漸緩慢,彷彿是沒了力氣,甚至連抑制眼角淚水的力氣也沒有了。
  他雙手掛在於蒙的脖子上,淌了滿臉的淚。
  於蒙拽下田園的手,田園的胳膊不自覺的發抖,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慌亂。
  他從於蒙的手裡抽出胳膊,近乎夢囈的說了一聲,“別回應我…”
  他還有句話沒說出口:否則我會抱有期待…
  於蒙轉身往門口走去,田園視線追隨著於蒙的背影。
  於蒙走到門口了,他舉起手,卻不是開門,而是關燈。
  寢室裡並不是完全的黑暗,田園能看見於蒙重新走了回來,站在田園的面前。
  於蒙雙手摟在田園的腰上,他微低頭,嘴唇在田園的嘴角壓了壓,“壓力還大嗎?”
  田園有一點晃神。
  於蒙的手上用了力,將田園就近壓在床上,然後自己也覆上去,他貼著田園的臉,“我們合適嗎?”
  田園的心跳的很不規律,他輕輕的,輕輕的咽了一丨我原地轉圈。
  我著實瘋玩兒了幾天的旱冰,不過也就幾天,我很快索然無味了,於是繼續和哥悠閒的散步。
  No.02
  哥也不是一直照顧著我的,因為他比我大五歲,所以他要比我早上學。
  我記得哥第一天被送進幼兒園的時候,我就大哭了一整天,哭不動就睡,睡醒了繼續哭,哭餓了就餵點奶粉。
  那時我媽為了照顧我已經休假整整一年,第二年就換了保姆。
  而第二年便是我兩歲,七歲的哥被送進了幼兒園。
  後來媽和哥商量,問他晚一點上學可不可以,在家陪我一段時間。
  因為我從小就對哥有莫名的依賴,只要哥在身邊,我就可以不哭不鬧,一整天都露著笑臉。
  哥同意了,所以他在幼兒園待了不到一個禮拜就重新回到了家。
  他一直照顧著我,直到十歲才被直接送進一年級上學。
  而五歲的我同樣跟著哥去了花兒朵朵幼兒園——那是花朵小學的附屬幼兒園。
  這樣一來,我和哥每天上學放學都一起,有哥在,爸媽都很放心。
  我第一天從幼兒園出來,充滿了歡喜。
  傍晚放學時,我蹦跳在哥的身邊,不停地跟他說我們班的某某怎樣怎樣。
  我說我們班有個叫顧怡的女生,長得像個球。
我笑個不停地說,“哥,你知道嗎?就那個顧怡,她的臉是圓的,她穿得裙子也是圓的,特別的好玩。她就坐在我前面,今天午睡的時候,我偷偷的掀開她的裙子看了一眼,原來她的腿沒有那麼粗,裙子是被鐵絲撐起來的。”
  哥捏了捏我的手,沖我無奈的笑,“小溫下次不要隨便掀女孩子的裙子,不禮貌。”
  我嘿嘿笑,沖哥點頭,“知道啦。”
  我在哥身邊又走了一會兒,然後扭頭衝著哥伸開雙臂,“哥,你抱我唄,我懶得走。”
  哥停下腳步,低頭看著我,“小溫長大了,哥抱不動你。”
  我眼睛溜溜的在哥身上轉了轉,然後跑到哥的身後拽他的書包。
  哥順從的脫下書包,我一把扯了書包,塞進哥的懷裡。
  然後我攀著哥的背往上爬,“那哥背我。”
  哥用一隻手拎著他的書包,在我面前蹲下身,同時另一隻手伸到身後護住我。
  我心滿意足的伏在哥的背上,左腿被哥的手攬著,右腿緊緊的纏住哥的腰。
我的臉貼在哥的耳邊,我輕快的唱著今天新學得歌謠,“我要上學校~ao~背上炸藥包~ao~一拉線兒~er~我就跑~ao~要把學校炸成大麵包~ao~”
  No.03
  學校有很多好玩的事,一回家我就跟爸媽嘰嘰喳喳個沒完。
  我講我們的女班主任像一隻呆鵝,脖子特別長,腦門是尖的。
  我咯咯的笑著,笑得肚子疼。
  我媽用筷子在我腦門上敲了一下,“小溫在外人面前別這麼說。”
  我笑,“嗯吶。”
  我伸筷子在碗裡撅了半天,扭頭把哥碗裡的那塊兒肉夾走。
  我嘴裡吃著哥碗裡的肉,問哥,“哥的班主任什麼樣?”
  哥重新加了一根菠菜,“班主任很好。”
  我不滿,“就這樣?”
  哥點頭,“嗯。”
  我送進嘴裡一大口飯,嚼了半天嚥下去,然後說,“哥你們班級真沒意思,你要不要來我們班級玩?”
  哥咀嚼的動作頓了頓,側頭看著我,“我年齡太大了,再去幼兒園會被取笑。”
  我長長的“哦”一聲,有點沮喪的說,“那好吧。”
  晚上的時候我和哥一起在客廳看動畫片,哥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動畫片,我就拉著哥陪我看《蠟筆小新》。哥看蠟筆小新從來不笑,我則笑個沒完。
  一集結束,我有些感慨的靠著哥,問他,“哥,你怎麼不笑?不好笑嗎?”
  哥又走神了,我說完話半天后他才慢慢地說,“我覺得……他們很可憐。”
  我疑惑,“他們?誰?”
  哥低下頭,雙手在膝蓋上捏了捏,“除了小新以外的所有人。”
  我不是很理解哥的情緒,我晃了晃哥的胳膊,“哥你陪我笑啊,多好玩啊。”
  哥慢吞吞的轉頭看看我,沖我點點頭,說,“嗯。”
  No.04
  我在幼兒園認識了很多新的伙伴,但是我經常會對哥說,他們都不如哥好,他們都比不過哥。
  哥則問我,“我哪裡好?”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我“哎呀”一聲,直接拱進哥的懷裡,“反正你最好,你是我的。”
  哥的雙手攬在我的背上,輕輕的拍一拍。
  我和哥住在一個小屋,小屋不大,我和哥有一個上下舖。
  我住在上面,哥睡在下面。
  每天晚上,哥會為我蓋好被,然後他再順著梯子爬下去。
  有一天晚上,我做了噩夢。
  我夢見有一顆頭跟在我身後追我,那顆頭長了翅膀。
  我拼命的尖叫,拼命的喊我哥來救我。
  可是我哥始終沒出現,直到我跑到一個死胡同,我驚慌的扭過身。
  那顆頭沖我咧嘴樂,然後呼啦一下子爆了開來。
  我嚇得死死摀住腦袋。
  等了半天都沒動靜之後,我拿開遮住眼睛的手去看。
  就發現哥站在原本那顆頭的位置,他眼神憂傷的看著我,他對我說,“我愛你。”
  我一下子就醒了。
  我醒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那顆會飛的頭,我飛速的爬下梯子,掀開哥的被子往他懷裡鑽。
  哥迷迷糊糊的醒過來,他的聲音還帶著睡意,“小溫怎麼了?”
  我跟哥說了我的夢。
  哥拍著我的後背,“你是看電影看得,白天的時候不是看了《東城西舊》嗎?那個電影裡會飛的腦袋進了小溫的夢。”
  哥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我恍然的說,“對,肯定是那個電影做的怪。不過那電影我都沒看懂,打著瞌睡看完的,哥你看懂了嗎?”
  哥頓了頓,說,“我也不懂。”
  我“哦”一聲,然後小聲的問哥,“哥,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哥點點頭。
  他摟著我將我從床外挪到床裡,我被哥和牆包圍著,感到非常安心。
  這一次睡去,我沒有做惡夢。
  No.05
  我上五年級的時候,我發現我們班的大多數人都是獨生子女。
  我驕傲的說我有哥哥,我的同學都很羨慕我。
  有一天中午,我特意拉著哥去我們班炫耀。
  那時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老師不在,大家都很吵。
  我拉著哥進了班級,很多同學都把視線挪到門口。
  我拉著哥,想讓他坐到我的座位上。
  可是哥卻有些抗拒,我感覺他在往後退。
  我乾脆衝大家打了聲招呼,說,“看,這就是我哥。”
  然後我跑到哥的身後推哥的背,硬生生將哥推到我第一排的座位上。
  我同桌就是顧怡,我們從幼兒班就認識,上一年級後恰巧在一個班級。
  她看見我,主動跟老師說要和我一座,結果我們就一直同桌了五年。
  顧怡經常聽見我說我哥的事,不過這一次她是第一次近距離的見到我哥。
  她有些驚訝的看著哥的臉,對我說,“喬溫啊,你哥好高。”
  我驕傲的站在哥的身邊,得意的說,“那是,我哥比誰都高。”
  這時原本有些靜的班級里傳來一個很小的聲音,“聽說他都十五了啊……比正常人晚三年上學呢,不高才怪。”
  我明顯看到哥不安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匆忙的瞭了一眼我的班級,但是他當然沒看到是誰說的話。
  哥小聲對我說,“小溫,快上課了,哥先走了。”
  然後哥就匆匆離開。
  從那個聲音響起我就愣住了,等哥的身影不見,我立馬火了起來。
  哥看不到是誰說的話,但是我的同學我當然能聽出他的聲音。
  我怒氣沖衝的跑到呂柏洋面前,扯起他的衣領問,“你剛才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遍!”
  呂柏洋被我拉起來,他的臉有些漲紅。
他生氣的扯開我的手,“別拽我,我說得是實話,我大姑家的我小哥兒就和你哥一個班,他跟我說的。你哥那麼大歲數了,還上六年級,害不害臊啊,別是智力有問題吧?”
  他話音剛落,我一拳衝著呂柏洋的臉砸了過去。
  班級裡響起女生的尖叫,“打起來了!快來人拉架啊!”
  我們打成一團,我在呂柏洋的身上狠狠地掐了好幾下,還上嘴咬。
  呂柏洋踢了我好幾腳,我的衣服全是他踹的鞋印。
班級裡一片騷亂,兩幫人分別拉住他和我,呂柏洋被拉開之後,他的腦袋還拼命的往我這邊衝,他好像被打懵了,癲狂的沖我嚷嚷著,“你個賤種,你就是小娘們儿,你他媽的敢不敢不撓人!逼.養的!”
  我的眼睛都血紅了,我原本被大家拽開之後就放鬆下來不再動,所以拉住我的人力道就鬆懈下來。
  而這時,我怒火攻心,趁所有人都沒注意,扯起邊上的椅子狠狠地朝著呂柏洋砸了過去……
  
 
  ☆、兄控
 
  No.06
  我攤了大事。
  呂柏洋的腦袋被我砸出了血,老師進來的時候班級裡已經炸開了鍋。
  老師急急忙忙抱起呂柏洋,又是打電話又是拼命的往外跑,呂柏洋被送進了醫院。
  沒人管我,大家都興奮不已的討論著。
  老師不在了,大家成了沒人放得羊。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在自己的座上坐了半天,我突然猛地推開椅子,跑出了教室。
  身後響起顧怡的喊聲,“喬溫你去哪?”
  我沒理她,直接跑去了樓上哥的班級。
  哥正在上課,他們班的門是開的,此時正用椅子擋著,防止被門吹得關上。
  我躲在門後,偷偷地往哥的班裡望。
  我找了一大圈,終於在倒數第三排看見了哥。
  哥聽課聽得不是很認真,他眼神很散漫的望著黑板的方向。
  突然間他的目光一凝,他看到了站在門後無聲流眼淚的我。
  哥似乎糾結了一會兒,最後他還是高高的舉起了手,對老師說,“老師,我弟來找我了,我能出去一下嗎?”
  老師轉頭看了看門口,然後對哥揮了揮手。
  哥往外走的時候我就退到了門後貼著門站著。
等哥的身影一出現在我面前,我立馬撲上去抱住哥,嗚嗚的哭訴,“哥……完啦,我殺人了……我要蹲大牢了,哥……救救我,我害怕……”
  哥將我拉開一些,低頭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原原本本的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
  哥良久不語,過了會兒,他拉著我衝著學校西側就往外跑。
  我不明所以,但是既然是哥帶著我,去哪裡我都跟。
  哥領著我來到了圍牆處,那裡的牆面坍塌,頂部掉落了一塊兒,經常有淘氣的學生為了圖近,從這裡翻牆。
  不過我和哥以前都沒翻過牆,因為翻牆會把衣服弄髒,被媽看到了會說我們。
  但是這一次哥沒有顧忌這個,他抱著我往牆頂送,叫我爬上去。
  我站到牆頂的時候回頭看著哥,他也四腳並用的爬了上來。
  然後我們跳出圍牆,沿著牆外的小路往外跑。
  我們一直跑,跑到我受不了,拉住哥呼呼的喘氣。
  哥蹲下來,拉我到他背上背著我。
  後來他的後脖子都是汗,他終於不跑了,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快步走。
  那天下午我們逃學了,我們進行了一場漫長的逃亡。
  直到天黑下來,哥看了看遠方的落日,突然問我,“小溫你餓嗎?”
  我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哥又想了一會兒,然後對我說,“咱們不能這麼跑,會餓死的。咱們回去找爸媽吧。”
  我沒什麼主意,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哥領著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No.07
  我爸媽已經找我們找瘋了。
  我和哥剛一出現在門口,我媽立刻喊了一聲“小溫”,然後飛快的跑過來抱住我。
  我見我媽這麼激動,也有些哽咽起來。
  我媽抱了我一會兒,就把我放下來,有些嚴厲的問我,“你們跑哪去了?”
  我扭頭看了看哥,說,“哥帶我逃跑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呢,我媽猛地鬆開我,在哥的胸前狠狠地推了一把。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媽這么生氣,她的聲音裡滿滿的怒意,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哥,對他說,“你在做什麼?你要把你弟弄到哪去?”
  哥的眼神慌亂著,他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無聲的站在原地。
  我來來回回的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後面趕來的我爸拉了一把我媽,“這不是回來了嗎?你也別生氣了。”
  我媽剜了我爸一眼,她什麼也沒說,衝過來抱住我就往家走。
  呂柏洋的事早就被我班主任通知我爸媽了,他們一接到電話就匆匆趕往醫院去看情況。
  事實上呂柏洋的傷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嚴重,當時我那椅子砸的偏,主要襲擊部位是呂柏洋的肩膀。
  只是打得時候腦袋被刮了個口子,所以才流了那麼多的血。
  而我本身就長得瘦弱,沒什麼力氣,所以那一下子並沒有給呂柏洋造成太大的傷害。
  我爸媽又是付醫藥費又是賠禮道歉的,最後他們打算帶著我,讓我親自給呂柏洋道歉時才知道我和哥早就沒影了。
  哥的班任說是我把哥叫出去的,一下午都沒回去。
  那之後我爸媽就開始無頭蒼蠅一樣滿世界找我們。
  那天晚上,我被媽帶到她和爸的臥室去睡,我爸有些無奈的嘆嘆氣,最後去客廳沙發上睡了,讓我們娘倆好好的獨處。
  我被媽摟在懷裡,關燈之後媽還對我說,“小溫你嚇死媽媽了,以後你不許亂跑,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可怎麼辦?”
  我點頭應了一聲,安慰我媽,“沒事的,有哥在。”
  我媽沒出聲。
  過了會兒,我在黑暗裡小心翼翼的問,“媽……我能回屋睡嗎?我怕哥一個人害怕……”
  我媽還是沒有回答。
  我悄悄地坐起身,結果還沒有其他動作呢,就被我媽一把拉了下去。
  她嗓音平板的說,“睡覺。”
  我的嘴角癟了癟,最後還是老實的睡了。
  這件事就算揭過去,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看見呂柏洋,我鄭重的沖他鞠了一躬,說,“對不起,呂柏洋,你原諒我吧。”
  呂柏洋眼神不善的看了看我,他沒有搭理我。
  我也無所謂,不原諒就不原諒,又不是我在意的人。
  No.08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感覺哥好像更沉默了。
  在家裡吃飯時,哥經常是一聲不吭。
  雖然以前吃飯哥也很少說話,但是他偶爾會給我夾菜。
  而現在,哥已經不這麼做了,他只顧吃自己的。
  我在桌子下伸腳碰了碰哥的小腿,我說,“哥,我想和你一個班。”
  哥停下筷子,“嗯”了一聲。
  我歡喜的說,“那哥你幫我補習你們的課程吧?等你小升初的時候我和你一起考。”
  說完,我看著我的爸媽,“爸,媽,我和哥一起行嗎?”
  我媽溫柔的笑笑,“隨你。”
  我於是繼續歡快的吃起飯。
  我經常在大中午的時候跑到哥的班級,坐在哥同桌的位置上,讓哥給我講他們的課。
  我翻看著哥的課本,四處找哥記筆記的地方,然後仔細的辨認。
  哥講課講得不是很清晰,經常是講一會兒就推給我一堆題,讓我試著做。
  我稀里糊塗的做一堆,總算也能摸出點兒門道來。
  有時候我還沒玩夠呢,哥的同桌就來了。
  我扭頭沖哥的同桌甜甜的笑,對她說,“姐姐讓我再坐一會兒吧,你先坐別的地方好不好?”
  哥的同桌是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女生,豎著一根難看的馬尾,淡她人還不錯,每次我那樣說她都是大方的笑笑,然後坐到別的地方。
  我一直磨蹭到上課才快速跑出哥的班級。
  這麼長時間下來,他們班的所有人都認識我,我也能認出他們班的一些人。
  五年級是我整個小學最用功的時候,我爸媽幫我弄好了手續,讓我可以和哥一起參加考試。
  每天晚上,我和哥擠在我們屋的雙人桌上,哥寫作業,我做題。
  等我做完哥會幫我檢查。
  有時候遇到我們都弄不明白的題,我就會拿著本子跑到外面去問我爸。
  我爸什麼都會,他總是輕易的解答我們的題。
  就這樣差不多一年時間的努力,我終於如願以償的和哥一起上了初中。
  No.09
  和哥在一個班級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我特意向老師請求,讓我和哥同桌。
  老師沒什麼猶豫的答應了。
  我的世界裡每一個角落都是哥,我也遍布在哥的世界裡每一個角落。
  哥有任何事我都知道,我有任何事情也都跟哥說。
  初一時的某一天晚上,我在上鋪睡著,突然感覺到床在晃。
  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試探的喚了一聲,“哥,是你在動嗎?”
  下舖的哥並沒有回應我,我安靜了一會兒,突然坐起身來。
  似乎是感覺到我的動靜,哥出聲了。
  哥說,“小溫,你怎麼了?”
  我對下舖的哥說,“哥,剛剛床在晃。”
  哥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說,“你感覺錯了。”
  我說,“不可能,我的感覺不會錯,會不會是地震?”
  哥又是沉默,良久,傳來他有些艱難的聲音,“沒地震。”
  我訝異,“哥你怎麼知道?”
  哥沒有回答我。
  我乾脆動身,順著小梯子從床上爬了下去。
  黑暗里傳來哥有些慌的聲音,“小溫你做什麼?”
  我更加覺得詭異了,我直接跳到哥的床上,隔著被子扑住哥。
  我說,“哥,你今晚有點奇怪。”
  哥似乎是想坐起來,可是他動作動了一半又收回去了。
  他對我說,“我沒有,小溫,這麼晚了,你快去睡吧。”
  我狐疑的看看哥,“哦”了一聲。
  我偏頭看了看擋著窗簾的窗戶,突然間,我扭回頭,一把掀了哥的被子。
  哥驚慌的叫了一聲,可是晚了,他的被子已經被我拽了下來。
  我驚訝的看著哥,愣愣的看了半天,才抬起頭,困惑的問,“哥……你在做什麼?”
  被子之下,哥光著上半身,他的內褲被褪到膝蓋之下,他的鳥指向外面。
  哥的呼吸有些重,他無聲的從我手裡拿走被子。
  我死死地沒有撒手,我小聲的叫了一聲,“哥……”
  哥沒有回應。
  我繼續說,“哥……你……那裡……怎麼是、翹著的?”
  哥似乎很難堪,他聲音裡帶著點懇求的說,“小溫,你別問了,回去睡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探過身去,將手按在了哥的小鳥上。
  哥的腿猛地彈起來,想要擋住自己。
  但是我扒開哥的腿,整個人都擠了進去。
  我的手在哥的腿間輕輕撫摸了一下,我小聲的問,“哥……你剛剛是不是 在摸它?”
  No.10
  哥的呼吸聲清晰的響在我耳邊,我歪了歪嘴角,輕聲安慰他,“哥……你別怕,我不會弄疼你的……”
  說完,我就上下的幫哥擼動起來。
  哥的腿越來越放鬆,直到後來,他往後躺下去,張著腿讓我跪在他腿間動作。
  我耐心的撫摸著哥,不時溫柔的問他,“哥,你舒服嗎?”
  哥從嗓子裡擠出一絲氣音,“嗯……”
  我於是更加賣力。
  我的手摸遍了哥的下.體,我甚至伸長手臂,揉了揉哥的屁股。
  不過可惜,我才碰了一下,就被哥用手將我的手拿開。
  我只好繼續在哥的身前賣力。
  哥越來越失控,我著迷的看著哥揚著脖子,他的臉深深地往枕頭里埋,他的喉嚨裡滾出輕微的呻.吟。
  後來我掌心一熱,哥的那裡吐出了白濁。
  哥失神了一會兒,他全身放鬆的仰躺在床上。
  我拿了床邊桌子上的紙巾,將手仔細的擦乾淨,並且連帶著幫著哥把他那裡也擦好。
  我的動作放的不能再慢,我終於擦完了。
  髒了的紙巾被我捏在手裡,我攥了半天,最後還是果決的將廢紙扔了出去。
  然後我起身,懸空著趴在哥的上方。
  我對身下的哥說,“哥……”
  哥“嗯?”了一聲。
  我感覺到自己的臉有點熱,我不好意思的偏過臉,眼睛盯著另一面的牆。
  我說,“哥……我那裡……也……”
  後面的話我沒好意思說,不過哥明白了。
  他坐起身,扶住我的肩膀,讓我在他面前坐好。
  然後他的手伸到我的腰間,伸指勾住我的睡褲邊緣,連帶著裡面的內褲一起脫了下去。
  我就勢提起屁股,我感覺到哥的手摩擦過我的屁股。
  我渾身都緊繃繃的,我的心跳得很快。
  哥倒是很平靜,他把我的褲子堆在膝蓋上方就不繼續脫了。
  他伸出右手,握住了我那早就抬頭的小鳥。
  我“哼”了一聲,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抱住了哥。
  在哥摸我的時候,我不時地用上身蹭著哥。
  有時候蹭得力度大了,哥會扭頭看我一眼。
  在哥看我的時候,其實我很想做點什麼,可是我什麼也沒做。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要做什麼,只是覺得心裡漲漲的,被水泡了一樣。
  我和哥一樣洩出來之後,哥也幫著我擦小鳥。
  然後他扯著我的褲子,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
  我跪起來,哥則替我提好褲子。
  黑暗裡哥的神情看不清,哥聲音微啞的說,“好了小溫,這回去睡覺吧。”
  我笑一笑,“嗯”一聲,然後像猴子一樣竄上我的上鋪。
  一夜深眠。
  
 
  ☆、兄控
 
  No.11
  像是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整個初中,我經常會和哥彼此互摸。
  我臉上的表情越發滋潤,像是春心蕩漾的小鴨子。
  我本以為我和哥這樣做是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的,因為這種事只有我們兩個知道,也只有我們兩個才會在黑暗里相互這麼做。
  可是實際上似乎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有一天傍晚放學,哥叫我先回家,他有事晚點回去。
  我很疑惑,問他是什麼事他又 不肯說。
  我癟著嘴,很不開心。
  可是哥根本沒理我,他似乎滿心焦躁,直接催促我趕緊走。
  我於是如他所願,拎起書包摔摔噠噠的走了。
  出校門後,我越想越生氣,後來我乾脆就反身回了校園。
  我偷偷摸摸的回到班級,可是班級的門已經鎖了,哥不在。
  我在走廊裡轉了好幾圈,也想不明白哥跑到了哪裡。
  最後我想,也許是哥已經離開了。
  我走到操場上,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
  結果就在經過體育館的時候,我發現了站在體育館旁邊小路上的哥。
  我的視線裡除了哥,還有另外一個礙眼的東西,是我們班那個叫做王佳倩的□□。
  她就是□□,她竟然在沒人的地方約了我你什么了?”
  我一字一頓的說,“那個女人給你寫過小紙條,我看見了。”
  哥的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他顫著嗓音說,“你……說什麼?”
  No.13
  幾天之前,我趁哥上廁所的時候,拿起了他的書包。
  哥不知道,我經常會趁哥不在的時候翻他的書包。
  我能發現任何的不屬於哥的東西,比如他書包裡偶爾多出的幾張糖紙,比如方便麵裡的小卡片,再比如……一張皺巴巴的紙條。
  當時我看見那張紙條,第一反應就是將紙條拿走。
  在哥從廁所回來之後,我衝進了廁所,然後跑到隔間,關上門,將那紙條打開。
  紙條上的字跡是不屬於哥的,它來自於一個叫做王佳倩的女生。
她在上面寫得是,“你考慮好了嗎?上次說得接吻的事……我……我願意和你試一下……這樣的話、我就能做你女朋友了嗎?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就……單獨見個面吧。——by王佳倩”
  自從看過那張紙條之後,我就一直忍著,當做沒看見過。
  我想,只要我一直守在哥的身邊,他就不會被搶走的。
  什麼接吻?
  什麼女朋友?
  什麼單獨見面?
  都給我去他媽的,見鬼去吧!
  哥是我的,誰敢和我搶?
  更何況,只有我能取悅哥,我們每晚都在被窩裡做一些羞人的事,那個什麼王佳倩,她行嗎?
  那個賤人,她真是賤人。
  No.14
  我伸手指著哥,我說,“哥,你背叛我。你難道都忘了嗎?你忘了我們晚上……”
  我還沒說出來,哥就驚慌的衝了上來,死死地摀住我的嘴。
  同時他扭頭衝王佳倩喊,“你快走!我弟瘋了!”
  王佳倩猶疑的來回看我們,最後哥拖住我,將我帶離了那裡。
  我始終無聲的被哥拉著,一直到看不見王佳倩了,我才重新開口說話。
  我面無表情,我像是在宣誓。
  我瞪著地面,對哥說,“我要把咱們的事告訴爸媽。”
  哥猛地停下腳步,他有些氣急敗壞的看著我,“你說什麼?”
  我抬起眼,直視哥的眼睛。
  我對他說,“我要告訴爸媽,我就說你每天晚上都脫我的褲子,你親吻我的屁股……”
  哥的臉狠狠地紅了,但是他的臉也迅速變得蒼白。
  他捏住我的胳膊,他的聲音都是抖得。
  他的聲音很軟,很沒有力氣。
  他對我說,“小溫,你不能這麼做。你明不明白,你要是這麼說,我就不能再在這個家待了……”
  我歪頭看著哥,我緩慢的露出一個冰涼的笑容。
  哥的懇求聲漸漸停了下來,他一臉頹然的鬆開我的胳膊,扭頭獨自離去。
  我望瞭望哥的背影,目光在他屁股上停留了很久。
  過了會兒,我哼起了歌兒,踢著腿走在哥的身後。
  我突然間明白了,哥的小尾巴就在我的手裡,只要我捏對了地方,哥就得對我言聽計從。
  No.15
  晚飯的時候,哥一直惶惶不安著,而我泰然自若。
  吃飯時媽還問了句哥今天怎麼了,怎麼魂不守舍的,哥敷衍的說,“沒事,就是有點困。”
  說起來,哥已經很久沒管我媽叫媽了,他一般都是直接有話就說,或者是回答我媽的話。
  他們兩個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生分起來。
  我心下思量著,我總覺得哥的翅膀在一點點變硬。
  我能感覺到,總有一天,哥的羽毛豐滿起來,他就會振翅高飛,再也不會回頭。
  該怎麼留住哥呢?
  我不知道。
  晚上很早我就和哥回了房間。
  確切點說,是哥看見我回了屋,他便也尾隨進來。
  屋子裡的氣氛怪異著,沉悶著。
  我拿出課本,端坐在書桌邊寫作業。
  哥沒有寫,也許他在學校的時候就寫完了。
  他經常是這樣,在學校早早的把作業寫完。
  而我不是,我喜歡把作業帶回家。
  我喜歡坐在屬於我和哥的書桌前,挺直背,一筆一筆的書寫著。
  有時我還會故意拿我會的題詢問哥,讓他給我講。
  他說話的時候,我就盯著他的眼睛,有時候也盯著他的嘴唇。
  哥的臉會變紅,但是我們誰也不點破。
  今天,我沒有問哥題。
  哥坐在我的身後,他就坐在他的床鋪上,看著我。
  終於將作業寫完了,已經是晚上八點。
  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雙手高高舉起,舉了半天。
  等我覺得渾身都舒服了,我將我的書本都收拾好,然後我扭身出門去了浴室。
  我回來的時候,哥恰好出去,我們無聲的擦肩而過。
  No.16
  我坐在哥的床鋪上,我在等他回來。
  哥出去了很久,他今天比往常洗漱花費的時間長。
  小屋裡的燈只點了黯淡的床頭燈,我坐在昏暗的光線裡,有一瞬,我覺得我已經睡著了。
  哥終於回來了。
  他推開門,我一動不動的望著門口的他。
  他走 進來,我還是坐在哥的床鋪上一動不動。
  等他站在床前,低頭看著我,我揚起臉,仔細看哥的表情。
  哥沒有說話。
  我只好先說話。
  我說,“哥,你讓我很傷心。”
  哥沒有應。
  我往前湊一些,環住哥的腰,把臉埋在哥的肚子上。
  哥一動不動的任由我抱著。
  我的手在哥的身後開始慢慢滑動起來,我的手摸索哥的后腰,然後漸漸往下。
  我托著哥的屁股,挨在哥小腹上的嘴唇也開始往下滑。
  我將哥的褲子拽下去,然後仰頭看著哥。
  他低頭看著我,神色冷漠,“你想做什麼?”
  我有些羞澀的笑起來,我的手指在哥的屁股中心戳了戳,我說,“這裡……我想□□去。”
  哥拿開我的手,他說,“我要是說不呢。”
  我有些不解的歪頭,“哥你不是什麼都答應我的嗎?”
  哥不為所動。
  我直起身,將哥往床上壓去。
  我的手指正要往哥的身後探索,卻被哥抓住了手腕。
  我將腦袋從哥的脖子裡抽出來,我扭頭看哥的臉。
  他沒有看我,他看著上方的床板。
  他像是在敘述一件事,他說,“你信不信,你要是再敢動一下,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看見我。”
  我緩緩抬起身,騎在哥的身上看著他。
  他的視線一點點放低,他終於看著我的眼,然而他說得卻是,“滾上去。”
  我的喉嚨有點堵,我的視線也有一點模糊。
  我弱弱的說,“哥……你……如果我媽……”
  我偷瞄了一眼哥,他的臉冷若冰霜。
  我終於放棄了用媽媽來威脅他,因為我是真擔心,我不想失去哥。
  我失落的從哥的身上爬下去,回了我的上鋪。
  我面朝著牆,始終不想閉眼睛。
  下面的哥一直沒有動靜,他肯定也沒睡著。
  No.17
  哥雖然一直願意和我玩,但是他始終不肯讓我更進一步碰他。
  我能感覺到那種時候哥是舒服的,可是他為什麼不願意繼續呢?
  我垂頭喪氣了幾天,這幾天我們的相處彷若似冰。
  王佳倩始終不敢接近我們,有時候不小心撞見了,我會對她鬼鬼的笑。
  她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我,然後慌張的躲遠。
  等她走開,我才收斂我的表情,只把目光痴痴地放在哥的身上。
  哥變得不溫柔了,可是我還是喜歡哥,我希望哥能重新對我溫柔。
  初三下學期的一天晚上,我和哥一前一後的回家。
  路過一個施工場所的時候,那裡擺了一個“小心高空墜物,請繞行”的牌子。
  每次我和哥都是直接穿過去,每次我經過這裡都會邊走邊仰頭看著上方,生怕真的有什麼掉下來。
  這一次我同樣的仰起頭,頭頂有一個類似於集裝箱似的東西吊著,此時它正在搖晃。
  我盯著上面盯了半天,我出聲喊了一聲,“哥。”
  哥停下來扭頭看我,我已經收回視線平視哥的眼睛。
  上面那個東西發出了響動,哥若有所覺,仰頭去看。
  可是已經晚了,那個東西直直對著哥,砸了下來。
  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我的眼睛一熱,我後悔了。
  我大步衝上前,將哥推了出去。
  疼痛在那一剎那是巨大的,我疼得叫都叫不出來。
  不過還好,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No.18
  我不知道我沉睡了多久,我只知道等我有意識的時候,我的周圍晃動著一堆人影。
  有人摸摸我的腦袋,她溫聲說,“再睡一會兒吧。”
  於是我聽話的繼續睡。
  再次醒過來時,我媽守在我的床邊,她雙手握住我的左手。
  我看著媽的臉,她臉色很不好,滿眼的紅血絲。
  我張了張口,叫了一聲,“媽。”
  媽猛地抬起頭來,可是她看到我的瞬間就哭了出來。
  她控制不住的掉眼淚,我想伸手幫她擦,可是全身都提不起力氣。
  我扭頭去看我的右肩膀,然後對著空蕩蕩的右側出了會兒神。
  媽的哭聲更加淒慘了,她摸我的臉,輕聲喚,“小溫……我的小溫……”
  我閉了閉眼,眼睛似乎有一點熱。
  不過很快我就恢復過來,我打起精神問,“媽,哥呢?”
  媽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她厲聲問,“你還找他幹嘛?”
  我沒答,只是重複,“媽,哥呢?”
  媽的臉僵硬著,但是她最後還是甩下我的手,衝出了房間。
  也許過了十分鐘,哥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站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我。
  我歪頭沖哥笑,“哥,我變成楊過啦。”
 
  ☆、兄控
 
  No.19
  哥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他哆嗦著嘴唇,沒有說話。
  我的左手很涼,但是我好像可以控制它了,於是我小小的對著哥揮了揮,“哥……你來呀。”
  哥一步一挪的來到我面前,他死死地看著我的眼睛,他的眼神那麼專注,他的眼裡只有我。
  我突然就有一點開心了,可是很快我又傷心起來。
  我流著眼淚,對哥說,“哥……我不能雙手抱著你了。哥……你會不會不要我?”
  哥還是沒有出聲,他在床邊的那個凳子上坐下來,然後疲倦的環抱住我。
  他的臉埋進我的懷裡,他失聲痛哭著。
  我用唯一的那隻手拍著哥的背。
  我說,“哥……你別哭。”
  哥不聽,他一直哭,一直哭。
  我也不再勸他,只是看著上方。
  我什麼也沒看,我的靈魂似乎出鞘了,它去尋找我那失去了的手臂。
  我發呆了很久,對哥說,“以後要成左撇子了……”
  哥始終埋在我的懷裡,我無法知道哥的心理活動。
  事實上,我現在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我滿腦子都是空白,都是虛無。
  當你身心健全的時候,你永遠也不會去珍惜自己擁有多麼棒的身體。
  你有胳膊,有腿。
  你能跑,能跳。
  可是如果意外盯上了你,如果你失去了一隻手臂……
  我記得前一陣子,我看到一條新聞。
  說是一個外國年輕母親失去了雙臂,但是她並沒有喪失對生活的信心。
  她學會了用腳。
  她用腳給她的寶寶餵奶,她用腳將寶寶暖暖的包裹起來。
  她還可以用腳開車,經過買飲料的小站時,她還能買一杯熱飲,然後用腳從窗戶外接過來……
  當時我對哥說,“她真堅強啊……”
  然後緊接著我又說,“沒有手臂真可怕啊……”
  真可怕啊……
  真可怕。
  No.20
  我還是和哥一樣上學放學。
  我站在哥的左邊,讓哥幫我擋著我那總是晃來晃去的袖子。
  可是大家的視線還是看到了,他們為什麼眼睛這麼毒。
  經過的人會好奇的多看我一眼。
  偶爾和同學一起走出班級時,他們會拼命的給我讓路,就像生怕碰到我那空袖子,就好像我的袖子能傳染一樣。

我的老師對我格外的寬容,有的老師刻意的避開我,讓其他同學回答問題。
  有的老師則是故意找我,故作不在意我的殘疾。
  當然,沒有任何人當面說我是殘疾人。
  我怎麼能是殘疾人呢?
  我是我們家的寶貝,我備受寵愛,健康快樂的長到現在。
  可是心裡的怨氣是怎麼回事?
  心裡的憋悶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再沖哥撒嬌了,我不再強迫哥做他不喜歡的事了。
  我好像失去了所有刺的刺猬,由身到心的蔫了。
  然而有一天晚上,我安靜的躺在上鋪上。
  我睡不著,自從失去了胳膊我就開始夜夜失眠。
  我感覺到床輕微的晃了晃,然後哥從下面爬了上來。
  他的手搭在我的腰上,他叫我,“小溫……”
  No.21
  哥自己爬到我的床上,他掀開我的被子,躺在我的身後。
  我們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哥的手突然不安分起來。
  他的手伸進我的褲子,他剛一碰我的屁股我就驚恐的坐起來,扭回頭看著哥。
  哥的手拿了出來,此時僵在空中。
  我有些無助的看著哥,“哥……你要幹什麼?”
  哥沒說話。
  他兀自脫掉自己的衣服,直到脫得一件不剩。
  然後他在我面前坐下,兩腿張開,
  他的手從身前伸下去,一直伸到後面。
  他當著我的面,一點一點摳弄著他的身後。
  他弄了很久,我看了很久。
  他終於將手抽出來了,然後他湊近過來。
  我微微往後讓了讓,但是我的身後就是牆。
  我被哥困在牆和他之間,他雙手扶住牆,騎坐在我的腿上。
  他貼在我耳邊說,“還要我繼續教你嗎?”
  我笨拙的用左手碰了碰哥的腰,他那裡立刻軟了一下。
  我的手於是往下滑,輕輕托著哥的屁股。
  哥也順從的抬起來,然後我用手扶住自己的鳥,對準哥的那個洞。
  哥的呼吸非常悠長,他在往裡坐的時候嘴裡破碎了一聲呻.吟。
  我一直沒怎麼動,這時哥貼著我的臉,對我說,“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嗎?”
  我抬起眼皮瞧了瞧哥,我露出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後壓緊哥的背,狠狠地撞了進去……
  No.22
  我終於得到了哥,我進到了哥的里面。
  我有一些甜蜜,我側過頭問哥,“這是不是愛?”
  哥說,“這是做.愛。”
  在我還沒失去那隻胳膊前,我曾經問過哥,我對哥算不算愛。
  哥那時說,“不是,你只是獨占欲。”
  我問他,“什麼是愛?”
  哥回答,“你不會懂的。”
  我不信哥的話,我那麼喜歡哥。
  我說,“哥……那我喜歡你。”
  哥“嗯”一聲,“我也喜歡你。”
  我說,“我還會愛上你的。”
  哥斜眼瞟了瞟我,沒說話。
  後來的幾次,我都對哥說,“哥,我愛上你了。”
  哥就笑一笑,並不認真。
  我下一次繼續說,“哥,我愛上你了。”
  哥無視我的話。
  我曾說了很多次,哥沒有一次回應我。
  而這一次,我突然間就忍不住又想說一次。
  我趴在床上,扭頭對仰躺在旁邊的哥說,“哥,我好像愛上你了。”
  哥原本望著篷頂,神思恍惚。聽到我的話,他回過神來,側過頭看著我,“嗯,我也愛你。”
  我咧嘴笑了笑,沖哥伸 出一隻手臂,“哥,抱抱。”
  哥用手在床上支了一下,坐起身來,然後他雙手環抱住我,將我安放在他的懷裡。
  我的手在哥的後背輕柔的撫摸著,我將臉埋進哥的脖子,幸福的深吸一口氣。
  
 
  ☆、兄控
 
  番外一
  我叫溫涼,因為收養我的那個男人姓溫,他的老婆姓梁,所以我叫溫涼。
  我原本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我和一幫無依無靠的小孩兒住在孤兒院。
  我曾經恨過,我恨為什麼有的孩子有溫暖的家庭,而我沒有。
  我在黑夜裡偷偷地哭,我一遍遍的在心裡呼喊著我的媽,我希望她能來帶走我。
  孤兒院一點都不好,看管我們的幾個阿姨都是沒心的,她們像養小雞一樣養我們。
  我討厭這種生活,這讓我覺得我是沒有思想的小雞小鴨。
  我想要逃離這種生活,我開始放棄不切實際的對我生身父母的期待,我把目標投注在那些可能領養我們的人。
  我無意中聽看管我們的阿姨閒聊時說,領養人一般不喜歡孩子心思太多的,本來就不是親生的,如果養不熟,那谁愿意養。
  我是一個平時比較冷血的人,很多事情都觸動不了我。
  但是那阿姨的話讓我有些頓悟。
  反正從那以後,我開始盡量做出溫文和善的樣子。
  我盡量的乖巧,做出好欺負的樣子。
  後來,在我四歲的時候,我真的被領養了。
  那是一對兒看起來非常恩愛的夫妻。
  妻子有一些小任性,不過她的丈夫非常的寵愛她。
  我被帶到他們家之後,他們夫妻二人對我確實很好。
  那個女人總是摸著我的頭,有些感慨的說,“小涼怎麼這麼乖啊……有時候看起來怪心疼的。”
  她給我做很多好吃的東西,給我買好看的衣服。
  我每天晚上都開心的睡不著覺。
  可是好日子只有一年,第二年,那個女人竟然懷孕了。
  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恨不得狠狠地將門摔上,可是我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不但不能如此,我還要做出滿含期待的樣子。
  不久後,我那個所謂的弟弟降生了。
  番外二
  弟弟軟軟小小的,他什麼也不懂。
  可是就是這樣毫無優勢的他,卻要搶走我目前僅有的幸福。
  他此時躺在搖籃裡,他的媽媽一臉釋然的半躺在床 上看著我們。
  我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我的弟弟手指上勾了勾。
  他的媽媽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她現在是只要看到她的兒子,她看什麼都能看出柔和的光圈來。
  而我那樣一個小動作,就被她看在眼裡,並且在弟弟長大之後,她反复的對弟弟說了很多遍,說我小時候曾小心翼翼的勾著弟弟的手。
  我有時覺得,那個女人總在有意的讓我認為我的弟弟有多好,然後讓我用心的疼這個弟弟。
  既然她如此的賣力,我當然會表現出她喜歡的樣子。
  我像個保姆一樣伺候著我那除了吃就是拉的弟弟,我還要露出溫暖的笑容。
  也許真是我在弟弟面前待的太久了,我的弟弟特別的依賴我。
  我本以為我盡可能的對他好是對的,可是我卻沒想到,這樣做給我帶來了麻煩。
  我的弟弟喜歡我,於是我就要為了他犧牲我的所有時間。
  甚至我遲遲不能去幼兒園,等我終於被送進一年級的時候,所有同學都仰頭看著我這個高個子。
  我感到很丟人,大家都恨不得提前上學,只有我,晚上學那麼久。
  因為沒有在幼兒園待很久,我明顯的感覺到我跟不上老師的思路,我完全不懂老師說的東西,可是他們所有人,都像是很明白一樣。
  我一直這麼跌跌撞撞的在小學混了很久,才勉強保持著中上游的位置。
  而我的弟弟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我每天放學都要去等他,看著他一臉陽光燦爛的蹦過來。
  我們像是一對兒親兄弟,他親暱的沖我撒嬌。
  番外三
  如果弟弟真的只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弟弟,我可能會……就算不愛他,也不會太討厭他。
  可是不是這樣的,我的弟弟就是一個魔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發現我的弟弟異於常人。
  他甚至比我還早熟,而且,他的心裡有惡意。
  他是個壞孩子,小時候就壞。
  他剛一歲左右的時候,有一個看管他的保姆。
  那個保姆是個很老實的人,弟弟總是直勾勾的看著保姆。
  有時候趁機抓住保姆垂下來的頭髮,死死地不撒手。
  他還會經常大哭,莫名其妙的大哭。
  他很排斥那個保姆,有時候那個保姆抱著他,他就把小臉扭開,拼命的尋找著什麼。
  直到看到我,他才露出殷切的表情。
  於是家里人都知道,弟弟很黏我。
  我的弟弟那麼喜歡我,我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我覺得他並不是喜歡我,他只是會審時度勢,知道他的這種黏法對誰有用。
  如果他對他的媽這麼做,她媽還是會拋下他,去上班。
  他的爸同樣。
  至於那個保姆,不過是個外人。
  只有我,我體型小,一看就好欺負,於是他認准了我。
  他的媽因此而勸我晚上學,她當時用那種懇求的語氣說話,我能說什麼?我能不答應嗎?
  於是我被扣在家裡看著弟弟。
  番外四
  有一次,弟弟的媽給我們一人買了一個雪糕。
  我那是第一次吃,非常甜,我覺得特別好吃。
  我甚至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而我正要繼續吃的時候,我邊上的弟弟突然湊過來,一口咬掉了我的雪糕。
  他看著我的臉,沖我笑,對我說,“好好吃哦。”
  好,好,吃,哦。
  哦你媽個蛋。
  我仍是微微笑著,將雪糕推給弟弟,對他說,“小溫,你吃吧。”
  然後我露著溫順和煦的笑容。
  那之後,弟弟經常會叫他媽媽給他買雪糕,然後搶走我那份的大半。
  還有的時候,我牽著他去公園溜,他也會讓我給他買雪糕。
  我身上有一些零用錢,是他媽給的,囑咐我沒事給弟弟買點吃的東西,孩子小,貪吃,所以讓我寵著他,只是別讓他吃多。
  她這話都說了,我一直沒用她的錢給自己買東西。
  他們一家不是很大方的人。
  我的弟弟就像成了精,故意多次讓我給他買雪糕,然後當著我的面自己吃。
  我那時小,所以才會在意這種微不足道的事,但是很多類似的事層出不窮。
  他看到我注意別的孩子滑旱冰,當天晚上他就要求他爸給他買。
  他們沒有任何人顧得上我,只給他買,然後還讓我帶著他玩。
  他自己玩得很開心,玩得子哇亂叫的。
  我都面無表情的看著。
  我學會了不為所動。
  果然沒幾天,他就玩膩了,繼續和我閒逛。
  番外五
  我的弟弟特別黏人,我都快煩死他了。
  我去哪裡他都跟著,我撒個尿他都要抻脖子看,恨不得上手摸一摸。
  我看著他的小臉,真想呲他一臉。
  等我尿完,他就連忙往我身上掛,伸著胳膊喊“抱抱。”
  我抱起他,他吃得像個球,沉死了。
  我也不是一直這麼有耐心的,有幾次,我被他煩的狠了,就故意在他屁股上掐一把。
  他“嘎”得叫了一聲,傻兮兮的扭頭看著我。
  我憋著笑,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裝作不是我弄得。
  他自己困惑的扭頭瞅了瞅屁股,然後伸出爪子無聲的揉了揉。
  那種時候我都快笑抽了。
  後來我就有點愛上了這種捉弄弟弟的感覺。
  結果某一次不小心就被他媽看見了。
  那次是我們兩個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他看得一臉認真,看不明白還嘻嘻哈哈樂。
  我看著他搖頭晃腦的樣子,就在他的腦袋後揮了揮,做出給他一拳的樣子。
  當然,我只是做個樣子,雖然我的表情很冷,還惡 狠狠的。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小動作,竟然被他媽看見了。
  我當時表情都愣住了。
  我在他媽面前一直都表現出很乖的樣子,似乎永遠沒有脾氣,我的表情也維持著無害的樣子。
  他媽看見我那樣,臉上沒有半絲表情,她甚至什麼也沒說,直接就回屋了。
  如果她說點什麼,或者笑一笑,也許反而沒事。
  她越是這樣,越說明她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我心下暗罵了一聲,感覺這事真他媽的,他們一家人都是糟心人。
  他的媽媽漸漸對我有些防備,她跟我說話都留一句似的,不咸不淡。
  她倒是沒直接說什麼,但是她的態度真心讓我不爽。
  不過我也懶得理她了,她的寶貝兒子就夠我煩的了。
  那時我恨不得想,以後結婚堅決不生孩子,熊孩子是這個世界上最煩人的東西。
  番外六
  弟弟慢慢長大了,他還是那麼的討人嫌。
  但是有一點,我發現弟弟似乎長得很好看。
  他的小臉比女生的要細嫩,他的某一個側面絕對秒殺那些所謂的班花校花。
  沒錯,弟弟長得女氣。
  有時候被這樣的弟弟纏著,我有種這是小女朋友的錯覺,但這當然是錯覺,我的弟弟是天底下最煩人的人。
  但是他雖然煩,也不是毫無優點的。
  比如說,他睡著的時候。
  初一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無聊的躺在床上擼鳥。
  我不時瞇著眼看著我的頭頂,那上面就睡著我的弟弟。
  我的腦子突然想到,如果是弟弟那細皮嫩肉的小手幫我擼……我一下子就有點嗨起來。
  可能是我的動作無意間變大了,竟然驚醒了弟弟。
  弟弟在黑暗裡問我在做什麼,我嚇得不敢說話。
  直到後來,他竟然爬了下來,我心都嚇到嗓子眼了。
  要我說,這個弟弟就是骨子裡透著壞,他趁我不注意,猛地掀了我的被。
  結果我下身就光著露在他眼前。
  弟弟還裝大尾巴狼,不解我的行為似的。
  但是最後他還不是撲了過來,主動送上了他的手。
  一開始我理智尚存,我總覺得對我這個弟弟,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讓他抓住任何把柄。
  可我最後還是沉淪在他的雙手之上了。
  他很仔細很輕柔的幫我摸,最後他果然露出了本性,讓我也幫他弄。
  看在他盡心服侍我的份上,我就也幫了他一回。
  然後弟弟心滿意足的睡去。
  番外七
  我和弟弟偷著做了很多不和諧的事。
  我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我總覺得這事一旦被他爸媽發現,就要壞菜。
  另外……弟弟好像是個公的,我這麼沖一個公的發情,有點不太對。
  我琢磨著,我應該找一個女人。
  結果有一個女生就撞進我的槍口了。
  她叫王佳倩,她跟我說她喜歡我,問我能不能和我交朋友。
  我當時心裡就樂了,但是表面我不動如風。
  我對她說,“我能親你嗎?”
  她一下子愣住,很快就滿臉通紅。
  她站在原地杵了一會兒,最後一溜煙逃跑了。
  我本以為她這事就算揭過了,但是沒想到她又給我傳了個小紙條。
  我當時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不過她紙條都寫了,我就想著當面說個清楚,跟她說算了。
  我把我那黏死人的弟弟支開,約了王佳倩在體育館旁邊見面。
  我們說了半天,王佳倩眼裡含了淚,她問我為什麼不喜歡她。
  我心想哪有什麼為什麼,看著你的臉毫無感覺,就這麼簡單。
  她還在墨跡,就在這個時候,我那個弟弟突然出現了。
  我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差點被嚇傻。
  弟弟的表情特別凶狠,他像個殺人狂魔一樣衝了過來。
  他很失控,指責我和王佳倩的行為。
  不知道為什麼,我被他的氣勢鎮住,竟然說話都結巴起來。
  我那時滿腦子都是安撫住這個弟弟的想法。
  可是弟弟越發顯得癲狂,他甚至差點說出我們夜晚悖倫的事,幸好被我及時摀住了嘴。
  我們回去的時候,弟弟始終在壓抑的沉默中醞釀著,直到他嘴裡吐出一句話,他竟然想要把我們的事告訴他爸媽。
  那一瞬間我真的是被嚇到了,我難以想像他媽知道後我會怎麼悲慘的死去。
  而弟弟的表情格外認真,我竟然被震的軟弱起來。
  事後我都忍不住唾棄自己,我覺得我一次一次讓步只會讓弟弟更加上臉。
  果然,那天晚上他什麼也沒說,但是我們睡前,他竟然試圖壓我。
  這個弟弟,這個女氣的弟弟,竟然想操我?
  我差點被他氣笑。
  我豁出去的跟他撕開臉,我連溫柔都不想裝了。
  最後他灰溜溜的滾回了他的床。
  番外八
  我們藉著這個由頭鬧起了冷戰,我心裡樂得自在。
  可是我開心沒幾天,就發生了一件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意外。
  那天放學我們一起回家,弟弟始終無聲的跟在我身後。
  經過那個施工地的時候,弟弟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過頭的時候,弟弟的表情怪怪的,他的嘴角有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
  緊接著,我聽到我頭頂有聲音,我仰起了頭。
  被那東西砸上之前,我竟然還能抽空想,原來弟弟果然是壞的,我絕沒有冤枉他。
  看,他現在就是想殺死我。
  可是我沒有被殺死,我甚至都沒有被砸中。
  我的弟弟,突然大叫了一聲,猛地衝了過來。
  我被他推了出去,他自己卻被砸到了。
  摔倒在地上的我用力去查看弟弟的情況,他的右側肩膀處一片血肉模糊。
  如果那東西再歪一點,砸中弟弟的頭……
  我不敢想像。
  附近有人聽到了巨響,發現了出事的弟弟,然後幫著打了120。
  弟弟毫無生氣的被抬走了,我的生氣似乎也被抬走了。
等弟弟的媽知道一切的時候,她在醫院的走廊裡沖我尖叫,她狠狠地推搡我,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就是災星!就是你!你害了小溫!我早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你說!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心想,她瘋了,看她現在這發狂的樣子,簡直和她兒子如出一轍。
  所以說,他們家的人性格絕對是祖傳的。
  番外九
  弟弟出院了,他的小臉很蒼白。
  他還是黏著我,一聲一聲叫我哥哥。
  但是我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低落,他可能再也開心不起來了。
  我在心裡想,怎麼能讓弟弟重新開心呢?
  有一天晚上,我和弟弟同樣安靜的躺在床上。
  我的手在被子下摸了摸,碰到內褲的時候我突然一頓。
  我掀開被子,順著梯子爬到弟弟的床上。
  我叫醒他,我把自己……主動的送上了弟弟的床。
  弟弟好像真的開心了,他又一次對我說,他愛我。
  那麼我呢?
  我愛他嗎?
  我聽到自己對他說,“嗯,我也愛你。”
  我怎麼回答的這麼快呢?
  我肯定又在偽裝了。
  我的脖子上涼涼的,那是弟弟的淚。
  我將弟弟挪到床的里側,把他困在我與牆之間。
  他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看起來是他被我困住了,但實際上不是的,是我被他困住了。
  他的腳夾著我的雙腿,我不能動。
  他的單隻手緊緊摟著我的背,讓我和他臉對臉貼著。
  我這個黏人的弟弟,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黏人的弟弟。
  多年後,我知道了一個詞。
  那個詞解釋了我所有的困惑。
  那個詞叫做——兄控。
  【全文完】
  
 
  ☆、自殺
 
  【一】
  沒有什麼理由,我只是厭倦。
  就連吃東西都讓我反胃,我恨每一口被自己喝進去的水。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只知道當我意識到自己出了問題時,我已經無法挽救自己。
  我喪失了生的意志,我自認沒有任何事情值得我留戀。
  我開始渴望死亡,我經常無聲的幻想,想像消亡的滋味。
  也許真正的長眠之後並不可怕,我因它而產生的種種顫栗不過是虛像。
  我決定去死。
  但是我不甘心無聲的死去,因為我淺薄的人生從來就沒有亮點。
  我希望我的死亡能夠在我離去後帶來一點鮮豔的色彩,那些永遠沒注意到我的人至少會在我墜落在他們慣常踩在腳下的地面時小聲唏噓。
  也許會順便感嘆一聲,“唉,這麼慘。”
  “唉,這麼年輕,有什麼好想不開?”
  有什麼好想不開?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不會明白,根本就沒有任何事使我痛苦,使我壓抑。
  我只是厭倦,我厭倦了一切。
  我選擇了跳樓的方式。
  在跳之前,我站在窗前,我已經開始設想。
  萬一,萬一當我跳下去,卻在半途反悔怎麼辦?
  萬一那時我怕的不得了,惶恐驚懼包裹了我,我該怎麼辦?
  這種情況當然是可悲的,但是我決絕的再一次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就算後悔又怎麼樣,只要我縱身一躍,後悔也晚了。
  我會高速飛翔,然後拍在地上變成肉醬。
  為了我的計劃不被任何人打破,我在跳樓之前一點異常都沒有表現出來。
  甚至,我還認真的上課,整整一周都早睡早起,看起來就像一個好學生。
  我用我生命的最後七天演了七天的戲,這其實真的一點也不難。
  聽不懂又怎麼樣,我要做的只是把目光專注的停在老師的臉上,然後和所有其他的同學一樣在特定的時刻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我演得虔誠而認真,雖然並沒有人用心得看。
  我幾乎要被自己騙了,幾乎以為我本來就是那樣積極向上的,那種不當的輕生的想法就不該出現在我的腦海。
  可是黑暗騙不了我。
  當黑暗襲來,我閉上眼,我便重新變得像個沒有軀殼的靈魂。
  無依無靠無處落腳。
  我選擇在四月一日那天完成我短暫人生的最後一件任務。
  那天天氣晴朗,我站在宿舍窗前往下望,能看到一群螞蟻似的人。
  他們忙忙碌碌來來去去,這時正是中午剛下課,很多人從食堂回來,還有一些人訂了外賣,正心焦的在樓底下翹首以盼。
  我凝神望了一會兒,便看見一個人。
  我不認識他,我猜他也不認識我。
  我之所以知道是這個人,只是因為幾次偶然的相遇。
  我將之稱為相遇,但實際上他並沒有看我。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能記住這個人,甚至能夠在十樓的距離依然憑藉身形和走路的姿勢認出他來。
  眼見他就要靠近我這座宿舍樓了,眼見他就快要接近我們公寓樓樓底了。
  我當即毫不猶豫,兩手並用,爬上窗台之後一鼓作氣的跳了下去。
  十
  *
  *
  *
  *
  *
  *
  *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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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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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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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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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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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五
  *
  *
  四
  *
  三
  二
  一
  砰......!
  【二】
  他已經在樓下徘徊很久了。
  他總是深夜出現,那時圍繞那塊兒空地的所有樓宇都黑洞洞的,它們全都睜起身上所有的眼睛,黑漆漆的盯視著那塊兒空地。
  夜裡沒有人,只有他自己一遍一遍的踩過那塊兒發暗的地面。
  他不時抱著胳臂,的確,最近的夜晚確實太冷了,而他不知為何,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半袖,他凍的不時地用手搓著裸.露在外得胳膊。
  他圍繞那裡像一隻困獸一樣打轉,他從東面走到西面,再從南面走向北面。
  他像是分不清方向了,走到半道又折回來。
  但是他總是確保自己踩在那一小塊兒地面上。
  那塊兒地面畫了一個人形的輪廓,就在之前,那個輪廓裡曾經鑲嵌著一個人。
  夜更深了,所有人都睡了。
  他不安的仰頭,目光所至之處,似乎是樓宇的頂端。
  他像是在看一個人,難道他以為樓宇之上,會有一個吹著風的人嗎?
  他太天真,怎麼會呢。
  那裡根本沒有人。
  他似乎意識到了,於是他收回視線,重新圍繞那一小塊兒地打轉。
  夜風更大了,已經大到發出嗚咽之聲的地步。
  我曾經就听到過風的哭聲。
  風的哭聲很悲切,它像無數枉死的冤魂,恨不得凝聚出巨大的力量,在穿過樓與樓時順勢將它們掀翻。
  不過這當然是妄想,因為風就是風,這裡是活人的地盤,還輪不到它來撒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害怕,他背對著風,縮著脖子,表情隱藏在朦朧月光照不進的黑暗裡。
  他實在是太寂寞了,我終於忍不住,我打算在他面前出現。
  我說,“餵。”
  他扭過頭,在看到我的一剎那,他露出詫異的表情。
  我於是面向他,走得近一些,近到能看到他臉上微小的毛孔。
  我垂著頭,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臉。
  他有一點茫然無措,他得視線左右飄忽了一會兒,最後他重新看向我,出聲詢問,“你……怎麼會出現?”
  我說,“我看見你了,這幾天每天都看見你。”
  他微微失神的小聲重複,“看見我……”
  我瞟一眼他的白半袖,我露出一個笑得模樣。
  我說,“你的白半袖在夜裡很扎眼。”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低頭扯了扯下衣擺,卻在手指剛碰上衣服時停頓了一下。
  然後他立馬裝作若無其事的將衣角往裡掖了掖,把上面那乾涸的暗紅色的痕跡藏了起來。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我的身後連路燈都睡了,遠處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當我重新回過頭來時,卻發現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貼在我臉前。
  他說話的時候氣息都是涼的,或者那是我的錯覺,涼涼的感覺不過是經過我們嘴唇之間的看不見的細風。
  他的眼睛有一點發白,定定的凝在我臉上不動。
  他在我臉前聲音空蕩蕩的問,“你知道我是誰?”
  雖然我覺得我們站得近了些,可是我並沒有後退。
  正相反,我將視線往下垂,直直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泛著光,我不用碰就知道那上面摸起來肯定是涼的。
  我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扶住他的臉。
  他眼神閃爍,喉結緩慢的動了動,然後他遠離我往後站了一些。
  他一下子像是失去了氣力,他乾脆坐在地面上,兩手垂落在身體兩側。
  他低著頭,出神的看著地面上畫著人形的白線。
  他跟我說,“你走吧……你走吧。”
  我看著他頭頂的發璇兒,我很想伸手在那上面摸一摸。
  但是在那之前,我先開了口。
  我對他說,“那天……你從上面掉下來……”
  他猝然抬頭,表情近乎猙獰的盯視著我,就好像我道出了什麼說不得的秘密。
  我無視他冰冷的殺氣,我跟他說,“你就掉在我面前,突然。”
  他問我,問我在他摔在我面前的之前,我是否認識他。
  我的回答是不認識,我說我從沒有見過他。
  他有些失落,但很快也覺得理所當然一樣的跟我說,他認識我。
  他說我們曾一起在超市買過泡麵。
  我已經不記得我什麼時候買過泡麵了,更不要說是記得他這麼個人。
  他還跟我說,還有很多時候,我們乘一個電梯,在一條窄窄的走廊裡擦肩而過,並排解開褲子小解,一起抬頭凝視過同一朵雲……
  他說,“可惜,以後再不能一起了。”
  我仔細地想像了一下他說過的光景,我在他簡單的敘述裡竟然體會到一絲絲的浪漫。
  雖然我的心裡有柔柔的情緒淌過,但是我依然煞風景的問了句,“為什麼自殺?”
  他身體震動了一下,他的表情很無奈,他看起來並不是難以開口,而是無從開口。
  他只是聲音低低的說,“你……謝謝你今晚陪我。”
  我們無言, 在寧靜的風裡挨靠著坐了一夜。
  那之後我每夜每夜的找他。
  當太陽落山之後,我就開始等待,等所有人聲都熄了,我知道他就會穿著那件白半袖,坐在那個白色的圈裡。
  我試圖了解他,試圖知道他輕生的原因。
  可是連他自己都弄不懂,他只是說他現在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我不明白,他現在和生前有什麼區別。
  他跟我說,區別是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他,整個世界都屬於他。
  我沉思了良久,突然問,“那我呢?在你的世界裡,我也不存在?”
  他一愣,他似乎一直無意識的忽略我了。
  我沒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我現在正在忙碌另外一件事。
  白天的我幾乎是陷入沉睡的,因為晚上我得和他相會。
  如果我白天去上了課,那我晚上肯定會很困,肯定會無法維持著清醒的狀態陪他一夜。
  這樣生物顛倒的方式導致的後果就是我的身體狀況越來越糟,即使我白天睡得足夠多,晚上見了他還是會忍不住打哈欠。
  他始終平和,我本以為他並沒有註意到我的異樣。
  可是有一天,當我晚上來到那塊兒地方的時候,卻發現他不見了。
  他怎麼會不見呢?
  他到底去了哪裡?
  有道是人海茫茫,活人尚且找的不易,何況是個死人?
  我終於得以在夜晚狠狠地睡了一大覺。
  等我再次清醒的時候,我像是重生了一樣,一點一點接納這個世界。
  我聽到一些 流言,大家都說我被鬼纏身了。
  有人說我在半夜一個人坐在樓底發呆,就坐在那個摔死過人的地方。
  他們都不明白,因為據他們了解,我和那個死了的根本就不認識,那麼我到底是為什麼做出反常的舉動呢?
  更有人說,他們懷疑我是鬼附身,至於被什麼鬼附身,顯而易見……
  我面無表情的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我還是在認真的想一個問題。
  他,到底去哪了呢?
  我來到十樓他的宿舍,他們室友在打開門之後看到我都嚇得發抖。
  有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問,“你、有事?”
  我沒出聲,我就像一個本來就住在那裡的人一樣,自如的走進他們宿舍,然後停留在那個已經搬空了的床鋪邊。
  我看了一會兒他睡過得床鋪,直到我確信我能記住那呆板的床的每一個細節,我才轉身離開。
  我去所有他去過的地方,我感受所有他可能感受過的情緒。
  我們曾經聊天時他跟我說過,他一個人晚上的時候在體育場跑步,他喜歡一邊聽歌一邊跑,不停歇的跑上兩圈,然後搖搖晃晃的離開。
  他還說過,他一個人穿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他發現很多藏起來的小餐館,他在餐館的外面看著它們,但他只是看著它們笑,並不進去。
  他說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不打算進去。
  他只是覺得沒必要,很多事情,都沒必要。
  他最後說,他喜歡睡覺,喜歡閉上眼睛,然後想像自己再也醒不來。
  那時他總是很安詳,他想,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他,能夠干擾到他了。
  他用手遮我的眼睛,他的一部分手貼在我的額頭上。
  他問我,“你看,這麼一遮,一切就都沒了。”
  我在模仿他,我試圖在模仿中感受他。
  最近,我心裡越來越平和,我已經不再為見不到他而感到焦躁了,我的心裡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有時甚至恍惚覺得,我已經成了他。
  世界行走的腳步越來越遲緩,我的思維也越來越慢。
  我能看到很多很美好的事物,比如說帶著孩子在校園裡玩兒的年輕女人,我看著他們的笑,我也會會心一笑。
  但是那種快樂是虛的,像雲,它會在我不留神的時候偷偷地溜走,而我的內心竟然也會一點也不留戀。
  我漸漸發覺,我開始對一切感到厭倦。
  我不是覺得它們不好,我也能感受到它們的好,我只是不再熱切,不再懷有期待。
  我想起他對我說過,長眠並不可怕,之所以會懼怕,那不過是虛像。
  我決定去死。
  我爬上十樓,走進他的宿舍。
  我想像我成了他,我會在中午時分從窗口跳下去。
  我站在窗前,我的目光忍不住在樓底巡視。
  我和他一樣,我在期待。
  我希望樓底能出現一個人,就在他走來的時候,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將死在他面前。
  我終於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站在樓底,他穿著他常穿的那件白半袖。
  他仰頭看著我這裡,我知道他看見了我,他看了那麼久,他肯定是在看我。
  我當即毫不猶豫,在身後響起開門聲的同時,我攀上窗台,縱身一躍。
  2014年6月1日,H大大二學生關某於十樓跳下自殺身亡,自殺原因不詳。
  2015年4月1日,H大大二學生白某於十樓跳下自殺身亡,自殺原因不詳。
  2015年5月1日,H大大二學生林某於十樓跳下自殺身亡,自殺原因不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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